卻說那黑衣少女提劍輕舞,含嗔杏目愧飛燕;面紗初除,照人桃腮羞玉環。
獨孤風一瞥見那少女絕世的姿容,心頭大驚。仔細看時,獨孤風發現黑衣少女的面容竟與呂華有七八分相似!不過,呂華的臉有如春水映皎月,教人看了心里似沐暖風,渾身如置柔云之中,說不出的舒服。而黑衣少女的臉雖也絕美,卻如籠嚴霜,目射寒光,有如冰神雪女,圣潔不可侵犯,能教那些真君子不敢多看,更不敢稍起歹念。
獨孤風看了幾眼便不敢再看了,他怕自己污濁的目光會玷污這天仙般的人物。此時納蘭容川的鐵棍也朝他揮了過來,獨孤風急忙揮劍與屠龍幫的商、莫二位當家一起迎敵。
另一邊,王安坤他一個人好像已化為了八柄刀,按八卦方位將黑衣少女圍住。黑衣少女身法極快,卻也始終沖突不破這虛虛實實的刀陣。她開始時揮劍左攔右遮,還能抵擋一陣。
可漸漸地,王安坤的刀越來越快、越來越猛,八柄刀也慢慢變成了十六柄、二十四柄、三十二柄、四十柄、四十八柄……果然姜還是老的辣,上次王震刀逢藍孤芳,他使的那套凌厲無比的八卦刀法跟今日王安坤的一比,立刻就成了小孩子的玩意兒了。秋水入海,方知貽笑大方,一旁的王震見了他父親的刀法,也暗自慚愧。
魏子洞見黑衣少女美貌絕倫,頓生憐惜之情,可一見王安坤使出的那霸道無比的刀法,心中又十分懼怕,因此一時也不敢再近前去惹那要命“冥王刀”。
一旁的王震正閑著,他剛才接了“黑面秦瓊”商季的幾十下重锏,拿刀的右手還在不停地顫抖著。魏子洞見了,心想:“先解決了你這個小牛鼻子,也好顯顯你魏爺爺的威風!”于是魏子洞的雙腿便旋風般朝王震踢去,王震急忙提刀招架。這二人一時斗得難解難分。
王安坤刀法極其霸道,刀風已將黑衣少女完全籠罩。那黑衣少女已漸漸氣力不濟,劍法也散亂了,勉強遮攔著從四面八方飛來的刀影。弱柳無力狂風中,教人看了好不憐惜擔憂。
獨孤風雖在與納蘭容川激斗著,可他的注意力大都放在黑衣少女身上。獨孤風一邊揮劍格擋納蘭容川的重棍,一邊關注著黑衣少女與王安坤的戰勢。
刀光中,刀風里,一個刀影朝黑衣少女襲來。黑衣少女趕忙揮劍迎擊,刀影一閃而過,黑衣少女撲了一個空。同時,少女左臂劇痛,被刀劃開了一個口子,鮮血已漸漸由殷紅變為深黑。王安坤的刀鋒上竟然淬上了劇毒,劇毒從黑衣少女的傷口進入血液,毒素隨即又伴著血液流遍全身。
黑衣少女戰得更加吃力了,可手上越使勁,她身上越覺得沒力,心中感覺十分難受惡心。王安坤的刀卻依然又快又沉,一刀刀朝她砍去。
空中忽然飛起一道白虹,穿過了刀風。“鏘”的一聲巨響,黑衣少女四周的刀影全都不見了。少女無力地將劍舞了兩下,便暈倒在地了。
一旁的王安坤氣喘如牛,他不安地看了看四周,眼神中閃過一絲恐懼之色。他運起內勁,大聲喝道:“是李幫主到了嗎,為什么還不現身?”在王安坤看來,整個京城里能破得了他八卦刀法的,除了他師兄王定乾,就只有屠龍幫主李玄了。他又如何料得到破了他八卦刀絕技的竟然是那“小小”的“紫貓俠”!
在獨孤風看來,不到家的八卦陣易破,其虛實易辨,可王安坤的刀難接。獨孤風為救黑衣少女,看準時機,用盡了全身的勁力飛擲出秋水寶劍。這一劍,可說是他全部武學修為的集中體現,這才勉強破了王安坤的八卦刀絕技。刀法雖破,可王安坤手里的刀還是牢牢地抓著,獨孤風的秋水劍卻被震到了數丈之外。王安坤沒事,獨孤風卻要受苦了。
納蘭容川力敵三人,一根鐵棍架住了商、莫二俠。他見獨孤風飛擲寶劍,便趁機飛起連環兩腳,狠狠地踢在了獨孤風的胸口上。這兩腳可非比尋常,乃是江湖上大大有名的“鴛鴦腿法”,便是猛虎也難經得起這兩腳。
當時獨孤風全身力盡,當然躲不過那連環鴛鴦腿。獨孤風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口中吐出了一大口血。也虧他功力精純,又頗曉承御之道,被他卸去了不少勁道,筋骨未折。獨孤風的身子卻被余勁帶動,狠狠地摔在了地上,雖是極疼,倒也并未受多少外傷。可納蘭容川的腿法暗含極強的內勁,震傷了獨孤風的腑臟,打亂了他的內息。
獨孤風倒在地上。此時王安坤以為屠龍幫李幫主已至,便急忙命人將呂華送入囚車,自己親自押著囚車去刑部。
臨行前,王安坤挑起地上的一把軍刀朝魏子洞打去。魏子洞躲閃不及,被刀刺入了臀部,痛得他“哇、哇”直叫。王震的圍解了,他便去救醒馮、楚、魏三兄弟,四人一同跟著囚車去了。
人群中,許多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蒙面屠龍幫眾正與滿清騎兵混戰著,誤傷了不少的百姓。
商、莫二人大戰納蘭容川,難分勝敗。王安坤他們也已押著囚車走遠了。商、莫二人見囚車已去,這次劫囚是劫不成了,他們互相使了一個眼色,賣個破綻,跳出圈子走了。商季便走邊傳令屠龍幫眾撤退。
魏子洞屁股上中了刀,已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地上獨孤風的秋水寶劍也不見了。
獨孤風內息漸平,他飛身而起,抱起地上的黑衣少女,點住了她肩頭的穴道,踏風而去。不遠處風嘶馬吼,那白馬好像也知道主人遇到了危險,十分不安。獨孤風抱著黑衣少女飛了一陣,便覺胸口劇痛,這時見了白馬,便騎上它帶著少女去了獨孤醫館。
納蘭容川站在刑臺上下令道:“眾兵歸隊,窮寇莫追。民眾散去,明日行刑。”內力將聲音送到遠處,正藍旗的士兵得令了,城中百姓也聽到了,耳目眾多的屠龍幫更是得到了“明日行刑”這一重要信息。
刑臺上,已人去臺空。納蘭容川率清兵歸營,商、莫、魏三人回山不提。
白馬一路飛奔,早載著獨孤風與黑衣少女到了獨孤醫館。他們走的是僻巷小道,從后門進入院子的,因此也沒閑人瞧見他們的行蹤。
獨孤風抱著黑衣少女下了馬,沖進了臥房。臥房的外間里,上官靜兒正在織毛衣,忽見獨孤風抱著一個陌生女子沖了進來,大驚失色。上官靜兒看了看黑衣女子的面容,心中十分失落。
獨孤風一見上官靜兒,便急道:“快請甜兒來!”上官靜兒心中雖有些不是滋味,可還是立刻就按著獨孤風的吩咐去做了。
獨孤風將黑衣少女抱進了臥房里間,小心放下,自己走出屋子,到門口去等著上官甜兒。
不一會兒,上官甜兒便向臥房趕來了。獨孤風趕緊將她迎進了臥房的里間。上官甜兒被獨孤風親自迎進臥房,真是受寵若驚,心里別提有多高興了。
可上官甜兒一見到獨孤風床上躺著的黑衣少女,立刻驚呆了,心中喜悅也不見了,只覺一陣心寒,連手指都在發冷。
“快看看她怎么了!”獨孤風著急地說道。
上官甜兒一邊檢查黑衣少女的傷口,一邊嘟著小嘴問道:“她是誰?”聲音中滿是酸味。看來,上官甜兒心里的冰窖中還藏著不少的陳醋。現在,這些醋全都打翻了。
獨孤風看著黑衣少女答道:“不知道。”
上官甜兒手上把著黑衣少女的脈,眼睛瞟著獨孤風嗔道:“連人家是誰都不知道,你就把她往你床上抱。”上官甜兒見獨孤風正望著那美貌的黑衣少女,心中醋意更濃了。
獨孤風還沒來得及開口,上官甜兒便說道:“少爺您找人去把我的藥箱拿來,您也要出去,我給女病人治傷,不許您看。”
獨孤風心想:“聽甜兒說話的口氣,這黑衣女子是必定能醫好的。”頓時心下大寬,親自去給上官甜兒提來了藥箱。
上官甜兒心中滿是醋味,氣得將獨孤風“趕”了出去。她看了看黑衣少女的臉,自愧不如,心想:“難怪少爺會把你抱進他的房間。”
上官甜兒雖然心中醋意甚濃,對黑衣少女也有幾分妒意,可她給黑衣少女診治起來依然如往常一樣細心,并無半點疏忽怠慢之處。上官甜兒醫術高超,醫德高尚,也不枉獨孤風對她的一番喜愛。
很快,上官甜兒便把黑衣少女左臂傷口上的毒素清除干凈了,可黑衣少女體內還有隨著血液流動的毒素。上官甜兒替黑衣少女包扎了傷口,又給她服了一顆藥丸,暫時鎮住了毒性。
黑衣少女雖還在昏迷著,卻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了。上官甜兒輕輕地走了出來,向院中石桌旁的獨孤風走去。
上官甜兒剛才專心為黑衣少女治療著,心中的酸味也淡了許多,她對獨孤風說道:“那姑娘暫時沒事了,可要想徹底清除她體內的毒素,還需要解藥。她中的是西域‘七羽草’的毒,許多心術不正的道士都喜歡煉制這種毒藥。這種毒藥一沾著的人的血便會跟著血液一起流遍全身,中毒的人若不能在七個時辰內得到解藥服下,七天后便會化為一灘膿血。一定要在七個時辰之內,如果過了七個時辰,就算服下了解藥,七天后中毒者照樣還是會化為一灘膿血的。”上官甜兒停了停,又繼續說道:“嘻嘻!少爺您不必擔心,只要有我上官甜兒在,就算沒有解藥,我也絕對不會讓她化為膿血的。不過,要是能有解藥就最好了,這樣對姑娘的身體傷害最小,我也可以省點事兒。”
“什么解藥?”獨孤風問道。
“三彭蟲。這種蟲專吃七羽草,它體內含有克制七羽草毒性的毒素。可是這種蟲子與七羽草大都生長在西域多鉛多汞的山區上,不曉得在這京城附近能不能找到?”上官甜兒認真地說道。
獨孤風想了想,說道:“城外的太虛山上鉛汞很多,前些日子官府還在那兒招人挖鉛采汞,不知在那里能不能找得到你說的三彭蟲?”
上官甜兒高興地跳了起來,說道:“那我們現在就去找吧!”說完,上官甜兒拉起獨孤風就朝門外跑去。
不知獨孤風他們能不能找得到那可解七羽草之毒的三彭蟲呢?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