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獨孤風問道。
“我媽。”上官甜兒說道。
“你媽?你媽!那么,是請你媽來京城,還是我們送李幫主到你媽那兒去?”獨孤風睜大了眼睛,一字字說道。
“不過這個方法不太好,我怕李幫主沒那么長的命。所以我想在李幫主身上做一個試驗,你說好不好?”上官甜兒問獨孤風道。
獨孤風小心地看了看窗外,驚了半天,才盯著上官甜兒道:“這…這李幫主是屠龍幫的總舵主,統領百萬屠龍好漢,身負大任。你…你居然要在他的身上做實驗?”
上官甜兒立即應道:“孟子說的,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什么的。我這樣做,是在幫他。也只有這樣,他才有一線生機!”
就算上官甜兒說得再沒有道理,獨孤風也是絕對說不過她的。獨孤風無奈,只得問她道:“那你到底要怎么做試驗啊?”
上官甜兒見獨孤風答應了,開心地說道:“李幫主所中之毒,跟那三彭蟲的毒性很是相似。唉!要是李幫主早點被下毒就就好了!那時呂瑩姐姐中了那七羽草的劇毒,我想李幫主身上的奇毒也正是那七羽草毒的克星……”
女人說話時,總是很容易就把話題扯得很遠。獨孤風見上官甜兒說跑題了,忙提醒她道:“那現在,你到底想要怎么醫治李幫主啊?”
剛剎住閑話的車,上官甜兒又開始拋起書袋子來:“李幫主所中奇毒與三彭蟲之毒極其相似。因此,要解李幫主身上劇毒,便要……”
“便要拔兩根七羽草來給他吃下去,毒就能解了,是不是啊?”夏侯劍鳴打斷了上官甜兒的話,高興地說道。
“我說你是不是練劍時戳到腦子啦!”夏侯佩玉瞟了夏侯劍鳴一眼,搖頭晃腦地說道,“那七羽草的毒性不及三彭蟲之毒,怎么能解李幫主身上的毒呢?我問你,要是有一個人連李幫主都打不過,那再請你去打,又有什么用呢?結果只能是那人繼續猖狂下去,而你卻被他打得趴下了。所以呀,要解李幫主身上之毒,唯有以毒攻毒,再去抓一只三彭蟲來,給李幫主服下。它的毒性跟李幫主所中奇毒的毒性相當,兩種毒也正是對手,它們一碰上面,定要打上一架,等它們打到筋疲力盡時,李幫主的毒也解了。唉!劍鳴呀,不是我說你,你連一點醫藥知識都不懂,就在這里亂講大話。你瞧瞧我……”
上官甜兒臉帶微笑,看著那正得意洋洋的夏侯佩玉。夏侯佩玉一望見上官甜兒那甜美俊俏的臉龐,身子早如雪人向火,都快化去了。
只見上官甜兒忽然拉下臉來,罵那夏侯佩玉道:“我看你還不如他呢!李幫主所中之毒的毒性與那七羽草不同,這二者相遇中合,或許還能解去李幫主身上的一些毒。可那三彭蟲的毒性為陽,李幫主所中的也是陽性之毒,這時你若再給他服下一只三彭蟲,那李幫主豈不要死得更快了?我看你就會胡說八道、不懂裝懂!”
獨孤風一聽見上官甜兒的話,忙不好意思地看了看窗外,制止道:“你們別吵了!甜兒,你怎么說也是名門之后,大戶人家的小姐,言語能不能婉轉一點兒?李幫主一代豪杰,蓋世英雄,你說話時也該對他客氣點。”
上官甜兒聽后,心中雖沒有悔過之意,可她還是做出含羞帶怯的樣子,垂下素手,低頭擺弄起衣帶來。獨孤風見了她這模樣,也不禁心生憐愛之情。
獨孤風呆呆地望著上官甜兒,過來好久,才回過神來,問道:“那到底要怎樣才能為李幫主解毒?”
上官甜兒這才抬起頭來,認真地說道:“其實,要救李幫主很簡單。正如我剛才說的,既然李幫主所中奇毒跟三彭蟲的毒極為相似,且皆為陽性之毒,因此只要能找到一種可以克制三彭蟲之毒的陰性藥物,即可救活李幫主。”
上官甜兒看了獨孤風一眼,又說道:“那太虛山上的燭陰蟒既以三彭蟲為食,定能克制住三彭蟲的毒性,也必能解開李幫主身上的劇毒。所以,少爺您只要去太虛山拔下一顆燭陰蟒的毒牙,我就能救活李幫主了。”
獨孤風一聽,立即傻了眼。他想了很久,才問上官甜兒道:“那還有沒有其他的辦法?”
上官甜兒眨了眨眼睛,說道:“風哥哥,我想這應該是最簡單、最有效的解毒方法了。這也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解毒方法。風哥哥,待會兒我和你一起去,你只要再把那燭陰蟒打暈了,拔它的牙就可以了。”
獨孤風望著上官甜兒,苦笑著說道:“那燭陰蟒乃上古巨獸,人莫知其年歲,雖百牛十虎難及其力。我又沒有屠龍的手段,哪里打得過它呀?你還要我去拔它的牙!”
上官甜兒奇道:“那你上次為了救我,不是把它打倒了嗎?”
獨孤風笑著坦言道:“它哪是被我打倒的。燭陰蟒日落則眠,是它自己睡著了。”
上官甜兒聞言,大喜道:“那太好了!咱么可以等它睡著后,再偷偷地拔下它的牙。”
獨孤風急道:“不可!東方先生的《東方志怪游記》里記載過一則故事,唐朝時有一位姓屠的勇士,想要去兜率山擒住燭陰蟒,來獻給皇上。可他九戰燭陰蟒,皆不勝。于是,他在一天夜里,趁著燭陰蟒睡著的時候,帶著數十個膽大之人將其捆住。可他們在運燭陰蟒下山之時,那巨蟒被驚醒了。燭陰蟒夜伏晝出的規律一被打亂,立時殺氣四騰,狂性大發,見人就咬,那姓屠的勇士與他所領的數十人無一幸免。最可憐的是,山下的幾個村莊也皆受其害,直嚇得村人離鄉,十室九空。朝廷三次出兵圍剿燭陰蟒,死傷無數,卻次次無功而返。過了好幾個月,才漸漸沒了燭陰蟒的聲息。其十年之后,又有人在兜率山發現了燭陰蟒,此時再沒有人敢去招惹燭陰蟒了。咱們若趁燭陰蟒睡著之時拔了它的牙齒,把它給驚醒,非但咱們小命難保,就連山下的無辜村民也要跟著遭殃。”
上官甜兒聽后,直嚇得小臉粉紅;可他聽見獨孤風“咱們”、“咱們”地說著,心里又高興極了。
獨孤風嘆了口氣,無奈地自語道:“要是周處在就好了,他定能打敗那燭陰蟒!”
上官甜兒一聽,奇道:“那周處真的能打敗燭陰蟒?難道他比少爺您還要厲害?”
其實那獨孤風也就是一個很平常的少年,他懂一些孔老之道,會兩手劍法。可在上官甜兒眼中,獨孤風無疑是世上最杰出的人才,便是他射箭時脫了靶,上官甜兒也會覺得他要比那些射中靶心的人出色多了。
獨孤風道:“他的手段當然要比我強多了!就連南山猛虎、北海蛟龍都不是他的對手,何況是我呢?想那燭陰蟒也必定不是他的對手。”
上官甜兒喜道:“那咱們去請他來幫忙不就行了!”
獨孤風笑道:“他不會來的!”
上官甜兒急忙說道:“咱們可以三顧茅廬,只要我們多去幾次,他肯定會受感動下山的!”
獨孤風笑了笑,說道:“‘周處除三害’的故事你總知道吧,我說的‘周處’就是他。那周處是晉代的人,已經不在人世一千多年了。咱們大清朝人去請晉代的勇士,關公戰秦瓊,這不是太荒唐了嗎?”
上官甜兒雖又低下了頭,可心中卻不以為然,心想:“誰說清朝的人就不能去前朝了?”她心里雖這么想,卻也不敢說出口來。
關公戰秦瓊,確實荒唐!那位世界上最偉大物理學家的“相對論”,孤獨地站在物理學的最高峰,百年來,江山易主,人才輩出,卻鮮有人懂。一處絕頂,不過二三人;山腳下,許多對它一知半解的外行人,卻將其作為糟踐自己國家寶貴歷史的最鋒利武器。豈不可笑!
逝者如斯,不舍晝夜。歷史如鏡,貴在借鑒。前車之覆,后車之誡。人活于現在,而非過去,縱能回頭,往事不過鏡花水月,可如戲觀,如何能改?如今之時可貴、可惜,卻沉溺于過去,豈不可悲?如今之時既失,又成過去,如何再補?終究只得落個“老大徒傷悲”的下場。
讀史明鑒,反本歸原,螺旋式的上升,這才是人間正道;老想著再次回到原點,想要改變歷史,卻終究只能在原地轉圈,豈不可嘆,這樣的人生如何可取?時也,命也,天既生我于此時,便應順應自然,安于自然,如此一生,方能顯大丈夫本色。歷史可鑒,卻絕不以我們的意志而改變。倘若現實稍有不順,便要逃避現實,想錯亂時空,去到另一個時代,跟那些歷史名人雪月風花,這只不過是一些小女子一廂情愿的想法罷了。
不過,上官甜兒卻想,人之于世,不過“快樂”二字,倘若那些通俗故事能教人開心,豈非要遠比冷僻歷史更加有意義?她與獨孤風,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都有自己的歷史觀。事后二人的爭執,暫且不提。
關公豈會戰秦瓊!獨孤風當然也不會找來周處。
獨孤風推門出去了,上官甜兒忙問道:“風哥哥,去哪里?”
“給燭陰蟒拔牙。”獨孤風平靜地回道。
上官甜兒驚道:“那…那我隨你一起去!”
“我已想好了萬全的計策。你若去了,計策便不靈了。”獨孤風淡淡地說道。他故意擺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其實,獨孤風哪有什么能制住燭陰蟒的妙計。他這么說,不過是不想讓上官甜兒跟他一起去冒險罷了。
上官甜兒拿出一把銀針,小心地遞給獨孤風,說道:“風哥哥,這銀針上淬有麻沸散,危急時投在燭陰蟒的身上,或許能將它麻倒。”
獨孤風也只好小心地接過了這幾根銀針。這些銀針上的麻沸散,想必已足以麻倒一只小白兔了。
夏侯劍鳴和夏侯佩玉也要與獨孤風一起去,獨孤風自然不允。
太虛山腳下,一個黑衣人手按長劍,臨風而立,其風神氣度,宛若天外之人。
就在這里,獨孤風見到了這世上最漂亮的劍法。
卻不知那黑衣人究竟是誰?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