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天信笑嘻嘻地附和我說:“我當然信你不會了,程墨汐是誰?我閨女!”
我對這答案極其滿意,說話間就笑得春花燦爛的,我當時甚至回頭,得意地對李清做了一個可愛的大鬼臉,惹得季天信奸笑得都咳了,而李清也直說我:“真是永遠都長不大!”
我故意嬌嗔地說:“永遠長不大有什么不好?你們不是就喜歡我這樣么?”
我像一個小丑一樣,那天一直想方設法,花樣百出的逗他們開心著,以至于后來那天,他們兩個都直說我的臉皮還真不是一般的厚,都不能算是一個大家閨秀了,我還是不想停,至于為什么,我也說不清楚,我就是想跟他們好好說會話,我總覺得我怕來不及,可怕來不及什么我卻不知道了。
人就是這樣,渴望真實,卻又熱衷于幻想,我們想象將來是好的,便會開心些;想象將來是壞的,便又會難過些,我們往往很愿意帶有邏輯性的想象一些還未發生的事情,并事先決定我們要用什么樣的心情去迎接它的來臨。
國喪
國喪,顧名思義就是一國的君主離世轟天了。我發誓我事前一點都沒做好準備,真的。我回府后的當天晚上,季天信就出了事,說是病逝,可是我離開的時候他明明還很好,他笑得那么開心,他答應我說要活好久,答應過我說要爭取長命百歲的。
一聽到這個驚人的消息時,我瞬時就傻了,我想,悲憤地想:“季天信的親生兒子們和夜星辰究竟是誰殺了他?是哪個混蛋吃了雄心豹子膽敢害了我的季天信?太喪心病狂了!”我那天晚上實在是心急如焚,也就比平時還要更沒有方寸些,好吧,我承認我死活沒顧人家丫鬟侍衛的極力阻攔,大半夜地沖進了夜星辰那小妾——潘夢兒的房間是錯的。
可是我哪里還顧得了那么多?我當時腦袋短路,一門心思的只想找到夜星辰,我就想找他討一個說法,我想知道季天信的死和我今日與他這一見是否有關?我不能接受: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為我而死,這種戲劇得有點無聊的玩笑,尤其那個伯仁還不是別人,是我四爹季天信。
可是我人都沖進去了,才徹底傻了,都大半夜了,人家相互喜歡的兩個人正在激情澎湃地做ai,我傻愣愣地站在他們面前,真徹底算是被這副活春宮給驚呆了。
床上的那干柴烈火的兩個人被我這突然闖進來,顯然更無辜,場面瞬時間,實在是有點莫名其妙的杯具了。潘夢兒是個名門淑女,被這露骨的場面實在是驚著了,她平時那么一溫柔嫻淑,落落大方的美人兒,明日里人家可就會對她180度大改觀了,多悲??!她一定承受不了。
人言可畏,還是真能淹死人的!我想想,人家會怎么說她呢?要知道我們大戶人家的人一向都是天生八卦的料啊。我估摸著人家大概會說她:“表里不一”“在床上才奔放?!薄皶f她......”哎!
潘夢兒幾乎算是有點憤恨的看著我,奈何場面實在尷尬,而她自己又著實狼狽,她只得一邊流著淚,一邊羞澀地一把拽過被子擋住了重要部位,腦袋往夜星辰懷里一扎便再也不敢面對眾人,更無心找我茬了,倒是渾身一絲不掛的夜星辰有氣魄,他一聲怒吼:“都給本王滾出去!”立時便把我后面七七八八看熱鬧的那些下人們都給嚇得屁滾尿流,滾出去了,當然了,這里面不包括挑起此次事端的我,因為老天作證:我是自己跑出去的!
我也不知道我當時反應為什么會那么劇烈,那一刻我胃里莫名其妙,不知為何地翻騰得實在厲害,我當著夜星辰的面,先所有人一步的一把奪門而出,出門便不能自已的大吐特吐了。
話說回來,本來這種事情對于我來說也沒什么,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么,我在現代看了那么多影視作品,SOMUCH的坑爹名著和小說,這種事本來著實不必見怪,可是那一天晚上,我又的的確確表現得不太正常,命中注定的不太正常。
那天晚上后來,終于穿戴整齊的夜星辰,死活抓著我不放,硬是自作多情地說我這樣是被他惡心的,他一張俊臉氣得青筋暴起地問我:“程墨汐,你他媽的這樣究竟是什么意思?”我為了不再觸他霉頭,咬緊牙關,死活沒敢承認:我的確是有一點,JUSTALITTLE的被他惡心到了,我說:“不是?!薄拔艺鏇]什么不好的意思。”其實,我也不知道那天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因為結果證明,我的確是從前和往后都沒再有過那個怪毛病,我這一生只犯過那個毛病一次,對象就是這一次的夜星辰。
我跟夜星辰死皮賴臉地說我要和他一塊進宮,他死活不允許,他說:“你下午才偷偷見過陛下,如果太傅和別人檢舉你的話你就死定了,此次事關重大,你不能去?!?/p>
我目瞪口呆地反問他:“你怎么知道我今日剛見過我四爹?你讓人跟蹤我?”說實話,那一瞬間我真害怕,無比的害怕!我擔心我眼前這個人他已經借了我的手,除去了這天底下最高貴的人——季天信。我怔怔地看著他,直勾勾地看著他,眼淚忽然間就不能抑制地流了出來。
我們僵持著,很長時間,我還死死地不肯敗下陣來,所以最后還是夜星辰先妥協了。他伸出手溫柔地幫我揩掉我眼角的淚水,淡淡地問我說:“你哭什么?”
我一把推開他的手,完全不領情地咄咄逼人道:“我和我四爹的死有關系嗎?”我當時有點激動,攥起拳頭,就直逼夜星辰說:“告訴我,我只想知道這一個答案?!蔽規缀鯉е耷坏刈ブ囊路笏f:“夜星辰,是朋友你就告訴我!誠實地告訴我!”
說實話,我當時幾乎已經徹底以為,真的是我,就是我,害死了我那么喜歡的季天信了!直到夜星辰那個人抽風似的站在三月的夜風中,云淡風輕,極其慢半拍,還有點略帶嘲諷地對我說:“程墨汐,給你遞消息的人難道沒有跟你說,陛下其實是遇刺身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