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愿意我們就這樣分別,所以我笑著轉(zhuǎn)移話題說:“夜星辰,你的眼睛馬上就要好了,你能告訴我,在現(xiàn)在的你眼中,我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么?”
夜星辰鼻頭一皺,隔破他臉上那層厚厚的白綾紗,我仿佛卻還能看見夜星辰他的眼睛在笑,夜星辰他,只說了四個字,他說:“絕世無雙”。
我有一剎那的驚住了,馬上就又笑著,又喜又悲的囑咐夜星辰他說:“夜星辰,你要記住,我長得很普通,也就中等漂亮,個子蠻高的,平常不愛梳妝打扮,頭上戴的東西很少,喜歡穿紅色,還有我脾氣很倔......”
整個過程中,夜星辰他一直嘴角含笑的聽我說著,說著。他說,他挺喜歡我這樣婆婆媽媽的跟他說話,對他管東管西的;他說,他母親在他還很小的時候?qū)λf過,如果一個女孩子愿意放棄矜持,不厭其煩的這樣對你,就說明那個姑娘八成已經(jīng)是喜歡上你了;他說,他以為我就要不顧一切,像過去我喜歡韓阿沚一樣,那般勇敢的也走近他了,因為畢竟前幾日我才偷吻過他。
夜星辰他忍俊不禁的拉著我的手,像小孩子一樣的歪著頭,語氣天真的叫著我的名字“程墨汐,程墨汐......程墨汐?!?/p>
我說:“嗯?”
夜星辰他突然把我拉到了他懷里,語氣輕輕的對我說:“程墨汐,等我眼睛徹底好的那一天,就你一個人等在我邊上吧。”他說:“我最想看到的是你的臉,想最先看到你的臉,所以你一定要讓我最先看到你,知道么?!?/p>
我想推開夜星辰,可是當(dāng)時我的手卻完全不聽我指揮,我依偎在夜星辰像冬天火爐一般溫暖的懷抱里,他火熱的胸膛剛好輕吻我的側(cè)臉,所以我當(dāng)時鬼使神差的就為我自己開脫了,我對自己說:“還是算了吧,干嘛這么小氣?離別的擁抱而已?!?/p>
我莫名忐忑的問那個人說:“夜星辰,下一次再見面時,你一定會認(rèn)出我的臉嗎?”我心想,我祈求道:“一定要啊!夜星辰你千萬不要再不認(rèn)識我了,下一次再見面時,你可千萬不要把別人當(dāng)做我,我會傷心的。”眼淚忽然間就莫名其妙的流了下來,淚劃過我的臉頰,最后又通通都落到夜星辰的身上,我賭氣的沒有擦,也沒有擋,可我卻希望它不要浸透夜星辰的袍服讓他知道我在哭。我潛意識里希望,我和夜星辰是笑著分別的,沒有眼淚,沒有悲傷。
“當(dāng)然。我什么時候沒認(rèn)出過你了,是吧?”夜星辰后來才跟我懺悔說,他從來也都不知道,他竟然是這樣愚蠢的人,蠢到連自己喜歡的人都認(rèn)不出來,還三番兩次的。
你們不知道當(dāng)我聽夜星辰他如此信誓旦旦,毫不猶豫的回答我這個問題時,我是多么的傷感,多么的無助。夜星辰他,知道他現(xiàn)在正在對我說謊么?
陌上
從前總聽人說“最美的帝王愛,莫過于“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蹦嵌蝹髡f”,今日當(dāng)翹首便可顧盼這山明水秀,鳥語花香的陌上,可我卻只覺得徒增傷感和悲涼。我在想:夜星辰他往后會對哪一個女子這樣溫柔如水,疼愛至不能加呢?不過,一切卻又都再也與我無關(guān)了,從此江山道,白水間,我是自由身,無所拘。
當(dāng)我策馬馳騁在一碧千里的荒外;當(dāng)我牽著馬,一個人走過荒蕪的山丘,踏過韓阿沚最喜歡的夕陽,我終于算是徹底的了結(jié)了我的《紅豆》夢,我對著天空,對著流云,大叫了幾聲“韓阿沚”的名字,我跟他說:“痞子韓,現(xiàn)在我過得很好,你呢?你還好嗎?”我想說:“又過了好幾年,我終于也像是有點(diǎn)喜歡上別人了?!笨墒俏易罱K卻沒有說出口,因為我很清楚,夜星辰他也不是我的良人,所以我絕不說與肯定很在乎我的韓阿沚聽,我知道他會擔(dān)心的,無論他在哪里。
這時候,被我遙遙落下的小廝終于追上了我,他們一個勁的夸我說:“王妃真不愧是將門虎女,御馬之術(shù)果真一流啊!”
我笑著說:“不敢當(dāng),雕蟲小技而已?!毙睦飬s在辯駁,我的功夫,我的騎馬,我的性格,我的......都是秦卿教的,跟頂頂有名的大程將軍府沒半文錢關(guān)系。
后來的我閑著沒事,便纏著韓阿沚跟他總結(jié)程墨汐的短暫一生,說:“教我成長的人是秦卿;伴我長大的人是韓阿沚你;叫我勇敢的人是程墨杰;讓我撕心裂肺愛過的人是夜星辰......”。我是有福氣的人,因為我經(jīng)歷過這么多至情至義的世間好兒郎,最后還能和我最初喜歡過的人荒老一生,看遍全天下的云起云落。
我們一行三個人這一次倒也沒有直接回離這也并不算是很遠(yuǎn)的洛陽,我選擇了繞道,走蜀道,過長江黃河,經(jīng)歷更漫長的路途奔波去我哥那兒。當(dāng)然了,我臨行前跟秦卿他通了幾封書信,我嬉皮笑臉的在信上說:“秦卿,我想你了。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君知否?”秦卿他,只回信訓(xùn)我,說我胡鬧,倒也沒有出言阻止,只讓我路上千萬注意壞人,自己小心身體。
你看,這就是秦卿,我最喜歡的秦卿,他懂我,他知我對程府,對程墨杰的不能離和無法棄,所以他,絕不對我多說一句不可能的話。
顛沛
可是,當(dāng)我趕了五個月的路,跨過千山萬水,卻迷了路,又丟了貼身隨從,一身狼狽的穿梭于夜星辰北歸的大軍隊時,我覺得我簡直都要羞死了!現(xiàn)在的這個社會實(shí)在是太亂了!我也沒有什么辦法。
因為亂世,因為災(zāi)荒,因為百姓流離失所,因為命運(yùn)使然的陰差陽錯,我和秦卿他已徹底斷了聯(lián)系,正身無分文,四處流浪。可我無意中卻聽說一看就非非池中物的夜星辰,他從三個月前,就已經(jīng)領(lǐng)兵開始北傾了。
我在渡江的時候與小廝走了散,孤苦伶仃卻又不愿意出賣我身上所剩無幾的那幾樣值錢的東西,所以我只得冒充男子投入了夜星辰的部隊,至于工作么,還是我的老本行——大夫。我正慢慢的,一晃一悠地隨軍往北走,希望能低調(diào)的躲過戰(zhàn)亂,活著見到我的親人,順便也能幫到一些夜星辰,用我自己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