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知“他”指的其實是誰,就都沒有再多糾結,當時我,笑嘻嘻的對韓阿沚他說:“因為你是我哥們,而夜星辰他只是個娘們,兄弟是手足,而女人卻如衣服,為了充分的讓你感受到友誼的溫暖,又不讓你覺得我見色忘友,所以我才那樣的。”
我,很久很久以前聽別人說,當有一天你能毫無壓力的對著你過去喜歡的人說出你現在喜歡的人的名字的時候,你就已經成功放下你眼前的這個舊人了。你愛誰更深,不言而喻。
彼時韓阿沚聽了,只若有所思,也不看我的對著空氣輕笑,然后良久才悄無聲息的轉過頭來,一臉無所謂的逗弄我懷里的暖暖。后來韓阿沚他說,其實當時他很傷心,因為我似乎真的只能把他當兄弟了,再也只能把他當兄弟了,從今往后;他說,我從前明明只叫他一個人作娘們的,他一直以為那是他的專屬昵稱!;他說,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是沒有東西會永久一成不變的,因為就連程墨汐你,也在變,變得我都快要不認識了。
程暖暖當時還是一個只有三歲大的小毛孩,她奶聲奶氣在我懷里明明很口吃,但還是一點也不泄氣的嘟囔著說:“姑姑,姑姑,夜星辰是誰?她是個大大大美女么?”
我低頭凝眉不語,啞然失笑。對啊,夜星辰他是誰呢?
倒是韓阿沚當時竟然好心情的調侃我說:“對啊,對啊,夜星辰他是個傾世大美人,又好看,又喜歡你這個實在是不怎么樣的姑姑,你姑姑也喜歡他,叔叔說他將來八成是要做你的姑父的。”
“可....可喜歡是什么東西呢?”
韓阿沚被她問得莫名其妙,良久,他才語重心長,不知是在悲我們,還是在嘆時光的說:“喜歡就是喜歡,你現在不懂,但總有一日總會懂的,因為它來了的時候你的心一定能感應到,你會想笑,也會想哭。”
我被韓阿沚說的一愣一愣的,我不知道他現在想的是誰,是我,或是季川?再者是別人?也不想知道,因為我怕韓阿沚他終于開始知道他自己也喜歡我,即使那還不算是愛情,在我已經無法喜歡他的時候。
所以,我只能轉移話題說:“痞子韓,你個臭癟三!你跟小孩子胡說什么呢你?!”
韓阿沚淡淡地朝我撇嘴,不置可否的壞笑,他說:“程墨汐,我們回一趟盛京吧,你的兩個哥哥秦卿和程墨杰,今天早上寄信給我,求我陪你一塊回去一趟,你四爹他出事了。”
當我聽到這個消息時,我頓時就絕望了,前兩日還跟我寫信說自己一切安好的人今日怎么就出事了呢?夜星辰他果真好樣的!他讓我見識到了真正的帝王的手段和氣魄,可真叫人心寒!他要六親不認,他要中央集權是吧,我等著。
夜星辰他,自打回到了盛京,就一刻都沒有消停過,我們家,韓阿沚家,季離的黨羽,他一個都沒有放過,他的手甚至都伸到了洛陽這邊的秦家。雖然我哥哥們一直都極力瞞著我,可是我還是不小心知道了,有時候,我常想命運這種東西,真像惡作劇!秦家最大的那兩個貨鋪出事都與夜星辰他脫不了干系,難怪秦卿和我哥程墨杰這一次竟然一起都去了,原來如此啊。
夢里流光
“好想回到過去啊。”聽說我們老了以后,就都是這樣懷念過去的。
我們會瘋狂的想念那些得到又失去的;遺憾那些錯過而又無法回首的;無比的渴望命運能讓我們再一次年輕,可以把那些充滿后悔的路再好好走一遍,習慣一邊擁抱過去一邊卻又虛度今天,渴望明天。
我常常想,是不是只有不是人的人才能明白我們人的矛盾之處,我們總這樣矛盾,連自己都很難知道!
所以當從前所約定的都不能兌現;當昨天還與你說誓言的人今天就已變得面目全非;當往事、當關于明日的美夢像夢里流光一樣在你身上轉瞬即逝,煙消云散,你會怎么想呢?你是不是可以做的比我好?
我和韓阿沚剛回到盛京,初過菁華門的時候,都強烈的有一種這里已再也不是我們故鄉的錯覺,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這里已換了主人的關系。
這一天,我和韓阿沚那個人晃晃悠悠的流連在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街道上,乘著馬車從城門入口處到我們要住的清風樓這一段路達達的走過去,只覺得滿心的不能承受。韓阿沚他說:“程墨汐,有點奇怪,我現在竟然混亂的覺得洛陽才是我的故鄉。”他說:“我真的在這里生活過嗎?為什么我覺得這里如此陌生。”
我笑著說:“這是你好多年沒回來的緣故。”其實我心里根本就不是這么想的,我想到了“故園書動經年覺,華發春闈滿鏡生。”我知道那是我們都老了的緣故,韓阿沚他太老了,他的心恐怕都已經白發蒼蒼,老邁龍鐘的像他現在的腿一樣,艱難到快不能行了吧!
夜星辰他,兩個月以前已稱帝,號北光,紀年辰和。盛京從這一年開始再不是季家的天下了,那個叫季天信的人也開始離我愈發的遙遠,像是我的前世一樣。而韓阿沚卻說,那都是老一輩人的事情了,讓我有那個閑工夫去想這些有的沒的,還不如多思考思考過兩日怎么應對夜星辰,求他對我們網開一面,手下留情。他說,太傅府現在重兵把守,到處都是新朝廷的人!你想見你四爹一面,還真的是無論如何都要經過那個人,你不知道么?
當時我愚蠢的說我不信;我說我在半年前認識了好多兵哥哥;我說張湯,陸謙,顧白和阮景那幫好朋友也會幫我們的;我說我們一定有辦法見到我四爹,還不通過那個人!我說,我沒忘現在那個人是我們共同的敵人;我說,我也知道夜星辰這一次設計的真實目的是我和秦家的億萬家產;我說:“韓阿沚,你要相信我,相信我是不會讓他如愿的,因為我和你才是一伙的。”說著,我伸出我的手去觸碰韓阿沚放在長膝上的,不是為了讓韓阿沚他心安,而是汲取溫暖。韓阿沚的身上一直有一種旁人給不了我的溫暖和勇氣,即使我們已經再也回不到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