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了,說不出來的高興,笑著笑著,竟然就仰面開始喜極而泣。那時,我覺得這是我最近唯一一件還很值得欣慰的事情了,因為我哥秦卿他其實已經知道了,他知道我的存在,這多么讓人歡喜。
我哥說:“秦卿收到你信的那后幾日,身體突然好轉,因為他實在是太高興了。”“我們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為什么會那么高興,連我也只是以為那封莫名其妙的信是來自京城的,是來自夜星辰和現在的墨汐那里的。畢竟他那么希望墨汐能回來看看他,雖然他嘴上不說,可是我們都知道。”
我哥說他知道真相是在某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秦卿高興的拉著他去看我給他寫的信。因為那一日白天他不小心在秦卿的面前抱怨我變化得真是太大了,太大了;他說,他總覺得京城里的那個人不是我,仿佛不是我;他說,他也好懷念過去的那個我。
秦卿神神叨叨地給他拿出了我的信,以及我從前與他來往的所有書信,一對照,我哥說連他也驚呆了。因為那完全是同一個人的字體,雖然我和真正的程墨汐正相隔十萬八千里,可是他更清楚,我的字從來就很特別,因為丑,還有我貪圖簡便,一向喜歡缺瞥少捺的,老是要大伙猜。他說從那一刻起,他終于也像秦卿一樣,開始懷疑我的另一種存在了。那種心情很復雜,因為既欣喜,又緊張。
我哥跟我同坐在晚霞輝映的老院子里,細細的對我說了好多我不知道的東西,兩年真的可以發生很多事情,我們也真的無法知道其中哪一件或許就能改變我們的一生,就想秦卿的離去之于我一樣。
可當時的我哥卻沒有告訴我說:“秦卿他最后其實也是因為我才死的,因為......”我知道我哥他只是擔心我,他不忍心看我更受傷。
秦卿他,其實是因為我才死的。那一晚,他出去送完我哥,等到他回來時,我的書信,我為他寫過的那個一千張“平安喜樂”被風吹了滿地,滿院子都是。他固執的親自冒雨撿了好久,終于受了涼,發起了高燒,從此一病不起。
我知道真相已經是在很久又很久以后了,那時候,我已經不再愚蠢的久久無法釋懷了,我不再愛哭泣,不再那么無奈,因為再也沒有那么多傷心事可惱了。千帆過盡,能讓我難過和傷心的人都已不在我身邊。
多么難堪的再見
我在云端安定的住了下來,名字用的是邱婭,我和我哥秘密商議了一通,最后決定讓我以程墨汐的好朋友自居,因為這樣對我來說,多少會更方便些。鬧了那么長而又荒唐至極的一出劇,我沒想到最后,我卻兜兜轉轉的又做回了我自己。所以說,命運它還真的是一個天才劇作家!
我說我是程墨汐舊時去四處游玩時結識的好朋友,是她曾經最最要好的好朋友,倒也很少有人懷疑。大伙一直認為這的確是程墨汐有可能會做的事情,我暗地里不少咋舌。過去我哪有那么無聊!
云端已經是我們最后的經濟來源了,程家沒落了,秦家也破產了。我哥和朱蕊她現在兩個人共同打理著云端,一起養活著兩家人,好不近乎。說實話,其實我卻挺喜歡這種感覺的,因為所有的親人都生活在一起,這個世界上還有比這更好的事么?
所以我一收拾好心情的第一件事就是開發新菜品,整頓管理制度,提高服務水平,幫我哥,也為我們家的生意添磚加瓦,貢獻我微薄而又遲來的力量。
我本來就有底子,何況我真的幾乎了解這里的所有人,惹得大伙直對我贊不絕口,連我哥和朱蕊都說我天生就是個做生意的料。
我笑著說:“那是,那是。”一邊加緊努力和大家又打成一片。
這一片祥和一直持續到那個人來,到最后,夜星辰他還是如三月里的春風一樣,吹皺了我的靜湖。
韓阿沚他現在和那個人正住在我的洞天居,幾乎完全算是隱居了已經。我怪郁悶的,那明明是我的家,可我卻有家回不得。我不想再招惹任何人了,便耐住性子,死活硬是沒去找他,韓阿沚他已經有了他的新生活,我不便打擾,我本來也是想,就這樣的。雖然委屈,可是我不想再到處惹麻煩了。
我從沒想過,有一天就連我的存在對于他們來說也會是一種麻煩,這太讓我難以釋懷了。
我和我哥他們生活在一起,自給自足,有條件的時候就一個人出去旅旅游,流浪一段時間,如秦卿說過的那樣去游蕩江湖、懸壺濟世,似乎也挺好的,直到......那一對人前來挑釁。
夜星辰和程墨汐來云端的那一日,云端的上上下下都正風風火火的在我和我哥的指揮下開發新菜,以及裝潢布置我們的店。
大伙看見他兩居然破天荒的來了,全都一臉喜色的又下跪又問好的,完了,還巴巴地瞅著早已今非昔比的程墨汐,根本就沒有人知道那個人已經再也不是他們從前認識的那個我了,沒有一個人。除了我哥以外的所有人都對真正的程墨汐那么好,那么好,讓我嫉妒,讓我心痛,夜星辰最甚。
溫叔興沖沖的讓人泡了我從前最喜歡的茶端給她,可那個人卻看都不看,更別提喝了,就突然興哉哉的去玩她自己的了;小月端來我在這里時最愛的杏仁酥、奶糕,她無辜的說,她已經不喜歡吃了,因為她失過憶,從此以后便性情大變,習慣全都不一樣了;朱蕊問她近來身子和家里的娃娃都如何,她也只是咕嚕著大眼睛,什么話都不說,高傲得不像話。程墨汐她不是個壞姑娘,可我知道,因為我好多年前突然橫空出世,無端搶走了她二十幾年,她的智商便從此以后就永遠都只有十歲了。
聽我哥說,當時夜星辰雖然面上有點尷尬,可他最后卻還是由著她去了。他那么寵她,一看就知道比從前寵我時更要無原則多了。為什么?那個時候我竟然還多此一舉地挺糾結這個問題的,我哪里知道我根本就是庸人自擾了。
后來,我才知道,夜星辰需要的和應該愛的本就是她這樣,傻子一般的女人,才不是像我這樣的。我終于能明白我哥說的全都是對的了,夜星辰他愛現在的程墨汐勝過從前的我,一定是有原因的。答案或許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