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佳,什么婚禮?我怎么不知道。”頭頂傳來了韻詩陌生又熟悉的聲音,韻詩第一反應就是抬頭去確認自己內心的猜測,果然,站在自己身后的就是四年不見的威爾,那個深深植根于自己記憶深處的少年。
店內暖色調的燈光打在威爾的臉龐上,少年早已失去了昔日稚氣的模樣,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冷漠。是的,冷漠,韻詩從來沒想過這個生硬的詞藻有一天會用在自己的威爾身上,那個年少時自己追隨的依賴的少年。
“威爾,真的是你嗎?”淚無聲地落下,再次見到的威爾早已不是自己記憶中的威爾,可是,她還是盼望著,他的疼愛。
威爾這才注意到坐在鄧佳佳對面的女人,一種陌生的熟悉感是威爾在四年后再次見到韻詩時腦中所下的定義,女人長發披肩,一副溫婉的樣子,可是,她卻在哭?是因為什么呢?和佳佳鬧矛盾了么?還有,她叫我威爾,她認識我嗎?我又認識她嗎?想著想著,威爾自嘲地笑了起來,自己為什么會對一個陌生的女人產生疑惑,不可思議,這不像自己。不是嗎?
直接跳過韻詩的問話,威爾繼續追問道:“佳佳,她是誰?還有,我們的婚禮是怎么回事?”
鄧佳佳一下子慌了起來,本來韻詩的出現就讓自己煩心,現在又被威爾當面撞破自己的謊言,暗罵一聲,鄧佳佳本來就不是淑女,她自己深知。起身走向威爾,鄧佳佳試圖拉住威爾的右手,卻落了個空。“威爾,我回頭再跟你解釋,好嗎?你不是出差了么,怎么提前回來了?”
看了看一旁的韻詩,威爾應了一聲,“好吧,回頭再說。我的項目提前完成了,就回來了,路過這邊進來坐坐,我喜歡這兒,也許這就是以前的我。對了,這位是?”
“她是陸韻詩,以前認識的人,今天遇見了聊幾句。”鄧佳佳笑著說道,就算是初次見面的陌生人也罷,一點兒都沒有想要把韻詩介紹給威爾認識的意向。
韻詩怎么可能坐以待斃,她主動向威爾伸出右手,主動問候,“威爾,好久不見了,我是韻詩啊,你的韻詩。我不知道你為什么會不認識我,或者不愿意記起我,可是現在,我就站在你面前,我找了你四年了。這四年你去哪兒了?”說著,委屈的淚水不禁地沿著面龐落了下來。此時的韻詩是無助的,她不知道該怎樣去做才能讓威爾記起自己,消失了四年的威爾就在自己面前,自己卻無能為力再次讓他一眼認出自己。
威爾的心莫名地疼了一下,為什么聽著面前陌生女子的哭訴自己的心竟然會所有觸動。難道面前的女子曾經出現在自己遺失的那十幾年記憶當中嗎?四年前隨著威爾從手術臺上蘇醒的同時他之前的記憶也一掃而空了,任憑他怎樣的試圖去記起,也無所事事。
那時候的變數太大了,醒來的時候,威爾的眼前是蒼白無生氣的醫院天花板,守在自己身邊的是已然憔悴了許多的父親,當威爾開口問了一句“我是誰”的時候,才四十出頭的父親的眼角溢出了淚水,堅強如山的父親無助的落淚了。一場車禍讓本該幸福搬家升遷的一家人從云霄落入谷底,威爾的母親喪生于這次車禍,而兒子威爾也因此失憶。威爾的父親陷入深深的悲傷之中,他帶著心力交瘁守著重傷失憶的威爾懷念著亡妻。威爾身體康復之后,父親給他講過去十幾年的故事,極力幫助他尋回記憶,都于事無補,最后父親帶著威爾遠走他鄉,幫威爾重新申請了一所大學開始了新的生活。
四年來,威爾的夢中總是出現夜晚風平浪靜的大海,岸邊永遠是亮著的燈塔,像是一種召喚。這個夢一直困擾著威爾,夢中的威爾快等到天亮的時候,想去清清楚楚地看一眼的時候,夢就醒了……
“韻詩,這個名字好熟悉啊,好像在哪兒聽過?”威爾喃喃自語。
韻詩見威爾對自己的名字有反應,又繼續補充道:“是啊,我是陸韻詩。我們一起從小起就在一起,我爸媽和你爸媽是好朋友,我們倆是從好朋友變成了男女朋友。四年前,你去BJ上大學,可是后來我就再也沒有你的消息了,你欠我一個解釋,威爾。不過,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威爾,你什么時候才能記起我呀?”
威爾突然拍了腦門,回答道:“對了,我聽我爸提過這個名字,我們以前的鄰居,我父母朋友的女兒。伯父伯母還好嗎?有時間和我爸聚聚吧,他一個人挺孤單的。至于女朋友嘛,這位就是,我想你們應該認識。”說著,威爾摟過鄧佳佳。
韻詩不知道一切都是哪兒弄錯了,威爾,鄧佳佳?看著威爾懷中幸福模樣的鄧佳佳,韻詩突然覺得自己與這里似乎顯得格格不入,難道真的是自己太執著?現在的威爾很幸福,不是嗎?
難堪,尷尬,韻詩還能說什么?“好啊,有時間吧。對了,這是我號碼,我爸媽回國聯系啊,你們先忙,我有事先走了。”說完,頭也不回地踏出“云之夢”。
看著手中的韻詩特有的DIY名片,威爾失神了,名片上竟然是穿著運動鞋跳芭蕾的女孩。似曾相識的感覺。
“陸韻詩?佳佳,她說的是真的嗎,我們曾經相愛過?”威爾低頭問了一句。
“要不要加一句,想想就心痛。你現在的女朋友是我哎。”鄧佳佳不爽地回了一句。
“有嗎?剛才是給你面子,好不好?我什么時候成你男朋友了?”威爾無語。
“騙子,威爾,剛才明明是你說的,再說這三年來,你知道……”
不等鄧佳佳說完,威爾便打斷了,“佳佳,我累了,我先走了。”說完就閃了。對于鄧佳佳,威爾只能是朋友的感情,除了因為之前從墨硯那兒聽說的往事,更重要的是威爾的心里裝不下她,莫名其妙的縫上了,無從打開。
跑出門外的韻詩看著記憶中熟悉的大海,心里難過卻哭不出眼淚來了,這段日子她流淚的頻率太高了,也是四年來哭的最多次數。“威爾,有時候分開,不是因為不愛,而是錯過了相愛的時間,趁我還愛你,你可以喜歡我嗎?”
當背對著自己的韻詩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追著出來的威爾恍惚了。陽光下韻詩的身影被拉的老長老長,糯米般軟軟的聲音帶著無盡的悲傷。
海邊的沙灘,少年望著遠處望著大海的韻詩,兩個人的影子遠遠的重疊在一起。透過店內的窗扉,鄧佳佳看著這一切,眼里滿滿是失落,難道威爾注定不是自己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