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死別

翌日清晨，我和格兒將奶媽的尸首埋在城外四里遠的我們家的一塊土地上。

父親母親的新墳就在旁邊，我跪在他們的墳前，不住地嗚咽，請求父母原諒孩子的不孝，不能為二老盡孝。

格兒陪我一塊哭，這幾日的淚水早已將她所有的眼淚耗干，嗓子也是啞的，眼睛是血紅的。

良久，我起身在父母的新墳旁邊另外挖了一個坑，將我的奶媽埋葬了。

最后，我將一疊紙錢在兩座新墳上燒了，祈愿我的親人們在另一個世界能夠平安幸福。

因為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我和姐姐還得趕緊回去。

在這場地震中，下邳城內(nèi)城郭損毀，廬舍倒塌，壓死者不計其數(shù)。

當(dāng)我站在張氏鏢局門口的時候，看見的也是讓我心碎的情景。房屋倒塌大半，門口的白幡告訴我我的親人又有離世的了，我雖然在心底有十二萬的不愿面對，但是，我還是要硬撐著去找我的親人，我是多么希望還能夠看見他們鮮活的面容呀，可是我也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只不過是一種奢望了。

我在鏢局破碎的廢墟間第一個看到的是我的八師哥和十五師哥，他連夜做馬車從淮安趕過來的。十一師哥，十二師哥，十三十四十六十八師哥都還在路上，生死未卜……

我徑直奔向后面的靈堂，我看見我的師傅的遺像放在靈堂上，我從門外跪倒在地上，踉蹌著奔向師傅的遺體，我嚎啕的哭聲再也哭不出眼淚，我的師傅，我的從五歲將我收留的師傅，現(xiàn)在已經(jīng)和我陰陽兩隔，我再也見不到她了……

八師哥過來將我攙扶著，對我說道：“趙一，你家的情況我已了解，你不要太難過了，如果師傅看見你哭壞了身子，他也會心不安的……”

“我?guī)熃隳兀课沂邘煾缒兀俊蔽铱拗鴨栁业陌藥煾纭?/p>

八師哥搖著頭，躲了出去。

我趕緊瘋狂地奔向我的十五師哥，我聲嘶力竭地向他吼道：“告訴我，我?guī)熃隳兀鞘邘煾缒兀麄冊谀睦铮俊?/p>

十五師哥搖搖頭，哭著說道：“趙一，他們也不在了！”

恍惚間，我又失去了知覺，我看見師姐牽著一個五歲的娃娃行走在山間的小路上，我看見在炎熱的夏季里師姐用一把蒲扇在為一個幼小的孩子扇風(fēng)，我看見在練武場上師姐的劍如秋風(fēng)卷落葉一般將一個孩童逼到墻角，我看見師哥靈動的身影看著民間藝人耍猴時露出燦爛的笑容，直到師姐的身影慢慢地飛向云端，消失我的意識之中……

我醒來后做的第一件事，趕緊跑出院落，朝我的師姐家跑去，我多么希望我的師姐正抱著她的孩子在小院的門口等著我，然后微笑著問我：“趙一，你回來啦……”

可是，師姐家的小院也是一片狼藉，我直奔臨別時師姐和我說話的客廳，可是那棟房子已經(jīng)完全坍塌了，我只能看見一團廢墟的碎磚碎石和瓦片，我趴在一塊碎石上大聲地吶喊：“師姐，我回來了，師姐，你在哪里，師姐，你在哪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