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我離開了那個陰暗的角落,耳邊吹過的風,宣示著這個好消息。
但是我處的位置并不怎么好,也許我該說我的姿勢并不怎么好。
睜開眼,果然,我被倒掛著,倒掛還可以理解,但是,被倒掛在海面上就無法理解了。
搜尋了一下記憶,這里是月牙灣,A市最大的一個港口。
因為被倒掛,我的視線受到限制,只看得到那一片遼闊的海面。
但聽力倒是不弱。
聲音是從船上傳下來的,甚至聞到了船上的火藥味,夾雜著咸咸的海水味。
“人帶來了嗎?”是舅舅。人?是我媽嗎?他想要的人還能是誰,我心都跳漏了一拍。
回答的人確是我無法預料到的。
那個午夜沉吟的聲音,那個牽絆我上半生的聲音。
“帶來了。”他說得平靜,好像是勝券在握的人說的話。
然后我聽到了一陣細微咿咿呀呀地聲音,眼淚止不住地就流了出來,因為帶掛著,我并沒有嘗到是什么味道。我想是苦澀的吧。
一時心里五味陳雜。
“阿瑟呢?”他的聲音沉沉傳來。
“哈哈哈,別急啊,我們今天先把總賬算清楚了再說。”
“秦岳明,我是有耐心的,如果你再不交出瑟瑟,我們就送你去見你兒子。”竟然是少俊。
但是這句話正好戳到了舅舅的心臟,他的聲音像要索命:“今天就要你們給我兒子陪葬。”
“兒子?他可沒有承認你這個老爹啊。”是江寐,她的聲音像是利劍,挑開了舅舅的脈搏,我想差不多筋脈俱損了吧。
果然半天不見人回答,我突然就變得很平靜,有點老氣橫秋的心態,人生不就是這樣,戲。
不用想也知道,舅舅現在的反應,肯定是如深秋的黃葉,懸掛在枝頭,搖搖欲墜,但又找不到方向歸根。
他一定佝僂著腰,但是俯身聽到的只是報復的魔音。
“對,他恨我,恨我,不過還不是因為你那該死的媽,要不是她,我能做出那樣的錯事嗎?”聽著很像他的口氣,習慣退一步看世界,看到的都是別人不錯。
我知道,江媽媽和秦簫的媽媽是雙胞胎姐妹,而顯然都被舅舅上了,而且據我所知,江寐和秦簫是水火不容,而舅舅也不怎么待見江媽媽和江寐。
“呵呵,你這個懦夫。”江寐說,“你不覺得你很可悲嗎?兒子不認,女兒不親,甚至父親拋棄,妹妹離棄。你真是活得可以了。”她的聲音平靜如水,不含波折,也能掀起舅舅心里的巨浪。
“你這個賤女人,你不得好死。”他怒道,似乎在害怕掀起心中久埋的漣漪,害怕發現自己的錯誤,他再也藏不住心里的瘋狂罵著自己的女兒。
“秦岳明,快說阿瑟在哪兒,不然你今天就別想離開這里。”是一個陌生的聲音,好像聽過,但是忘記了。
“哈哈哈,我根本就沒有想過離開,你以為呢?我會將她藏在船上嗎?真是笨得可以。”舅舅的智商在下降,我想。
“如果,我告訴你你兒子還活著,你會這么樣?”顧言儒突然平靜地說,說得委婉,帶來好多個彎,我都無法看透,更何況此時的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