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她到機場,我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掙扎。
我是那個最沒有資格留下她的人,她不知道嗎?
我小時候人身目標明確,奶奶為我制定好了每一步要走的路,是從政,像我爺爺那樣。
但是在高三的時候,她開始改變看法,她已經忍受不了顧家這個空有骨架的空殼了。她急需讓顧家以一種不可傾倒的方式站立。
于是她想到了聯姻,而且還有許多不錯的對象。
我理所因當地開始了相親,一個又一個,掙扎著,那時我就覺得人生變得艱難了。
直到我認識了秦瑟,這個姑娘像一粒砂礫,被一陣清新的風吹進我眼里,揉不得,去不掉。
得知奶奶給我找的最終結婚對象是她后,我莫名地沒有排斥,甚至覺得是老天對我的施舍。
但是那只是我一時的看法,不久我又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她只是我的一步棋,我必須成功,而且是徹底地漂亮地成功才可以安然地享受這個施舍,于是我開始了人格分裂的一年。
我一方面借著她們家的權勢開始建立公司,一方面和她進行著親密的接觸。
我痛恨自己,以一種屈辱的方式去取得成功,而且還快樂地擁有著她。
我無恥,漸漸地我放不開著一段本就不該認真的感情,直到江寐成了秦家的小姐,直到她被趕出秦家。
我那時在上大學,公司已經在起步了,但是我遇到了困難,依照奶奶的安排,我可以繼續保持這場婚約,但是女主角要改為秦笙。但是我并不想。
要么我要秦瑟,那必須前功盡棄,一無所有。
那時我人生中最難做的決定,而且最錯誤的一個決定。
我犯了錯,我背棄了阿瑟,我走了,走得遠遠地,去了美國,而且還無恥地與她姐姐保持婚約。
而現在,我似乎又看到了相似的情景。諷刺的是,這一次走的不是我,而是她。
六年,我走了六年,我知道,我沒有資格說什么。
那六年里,我已經想明白了一切,我想要的并不是什么名和利,只是一個能陪我一起老的人,能有一個我需要的人贊同我的人生。
所以我在交出YAM股權的那一刻前所未有的輕松,好像是身上的一切罪孽都被洗刷掉了似的。
而我沒有意識到,這樣還是不夠。
但是她怎么可以這樣無視我所做的一切呢?
我想我無法理解她,什么夢想?難道不是因為我放棄YAM的原因嗎?
她倒是走得輕松,好像沒有后顧之憂一樣,就那么肯定我會堅守嗎?
她覺得我會高興嗎?
我想我開始恨她了,恨她那股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勁頭,能夠拋下一切去選擇。
從遇到我就知道,她是個死腦筋的女人。
初中時,死腦筋地偽裝自己,活在別人的贊同下,高中開始也是,那么死腦筋地想要我改變對她的看法,來接近我,討好我。
后來死腦筋地不接受姜少俊的幫助,一個人帶著個她媽離開了A市。
總是喜歡突發奇想地干一件事,誰都不能阻止。
她的確不適合生在秦家這種家庭里,她干凈,單純,善良。
我想,這一次,還是像以前那樣,誰都留不住她,更何況我不會留下她。
我就要看,她到底有什么花招,有什么花招解決這一次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