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走之后不久,我男朋友也離開了,他在這個城市不適應,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說得難聽一點,在這里蹉跎了半年光陰,他說,沒事,就當是陪我了。他回到了原來那個城市,我們又開始了異地的生活,只是,大四的我開始忙碌起來,上學期莫名其妙地被選成了班長,于是閑了快三年的我重新運轉起來。忙著處理班上的事情,教授讓我為圣誕節寫劇本,排話劇,因為那時候會有來自各個國家的老師來學校進行為期半個月的培訓,節目是作為最后培訓結束的圣誕晚會用的。所以我去他那邊的時間越來越少,去了也沒個清凈,手機總是響個不停,班上的事,系里的通知,同學的事情,什么事都有。
叔叔是徹底消失了,手機停機,QQ從來不在線,留言也不回。我想他是狠了心要斷了聯系,估計這輩子,我們也不會再見面了。偶爾,我會很想他,想他安靜的樣子,想他笑著叫我丫頭。叫我丫頭的不止一個人,但是叔叔叫的是最好聽,最親切的,我喜歡他那樣子叫我,已經好久沒有聽到他的聲音了,也不知道他現在過得怎么樣,工作是否順利,是否也遇到一個相愛的女子,開始了嶄新的生活。
很快就到了冬天,話劇的排練到了最緊要的關頭,我每天晚上都要去排練場地,看他們排練,給導演講劇本,因為是外語話劇,導演聽不懂臺詞,所以弄起來稍顯麻煩。白天忙,晚上忙,那段時間我就跟陀螺一樣,轉個不停。男朋友打我手機也沒時間接,總是匆匆說上兩句就要掛,以前每天晚上要聊很久,要哄我睡覺,現在每天都好累,好困,總是快快就入睡了。終于有一天,出了問題。那天下午難得清閑,男朋友請了假回家參加朋友的婚禮,我們才有了時間說上幾句話。但是我明顯感覺不對勁,聲音和語調都不對,好像有什么事情,吞吞吐吐的。我被他慣壞了,對他一直很粗暴,
“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有話直說。”
“沒什么,只是覺得越來越不自信了。”
“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我只是,害怕我們的未來了。”
我氣極了,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一直以來,我們都好好的,三年時間,基本沒有吵過架,即便是吵了,也從來不會隔夜,當晚肯定能和好。
“想要分手是吧?想就直說!”
“。。。。。。。”
“好,你說不出口,我幫你說,分手!”
其實,我不是個會把分手掛在嘴邊的女人,在一起三年,只有剛在一起那會兒說過一次,我覺得那個詞語太傷人,在一起不容易,兩個人都要努力。所以,在我明白我們的結合存在著很多坎坷,我的父母很難接受這個中專生工人女婿,在我也恐懼我們的未來時,我也沒有說分手。我想,只要我們相愛,就一定能找到出路,我們還年輕,可能性還很多,我不怕。可是,他卻退縮了,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我只是很生氣。
“你沒有舍不得嗎?也不想要挽回么?”
“你都要退縮了,心都不在了,我挽回有什么用!”
“好吧,那我們就好聚好散吧。”
好一句好聚好散!我氣得扔掉了手機,一切太荒唐!我躺回到床上,氣得不想說話。一直到傍晚,我才意識到問題嚴重了,以前吵架他會很快就找我道歉,哄我開心,可是這都半天了,短信都沒有一條。我撥過去,問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告訴我:
“我父母覺得我們還是算了吧。你父母是不會同意的,你畢業后也會看不起我的,我們是不可能有未來的。”
他說得很輕,我的心卻很痛,或許他說的都是事實,可是,我要如何去面對呢?三年的感情真的就要這么結束?我哭了,他在手機那邊讓我不要哭,要我照顧好自己。這個男人,這個說過要照顧我一輩子的男人,他現在讓我自己照顧好自己,他不管我了。我劉哲累切斷了通話,上床睡覺,我知道,這不是吵架,這次認真考慮后的結局。
第二天,我還是爬起來去忙話劇,忙碌的狀態持續到一星期后,這一個星期我和他沒有一點聯系,我自己也渾渾噩噩的,忙完就睡,啥都不去想。一周過后,我覺得,我還是不想失去他,有什么問題我們可以一起面對。于是我坐車去了他那里,我沒有提前告訴他,天都黑了我才到了小區。那天沒吃飯,整個人都是飄的,我甚至懷疑自己會暈倒。結果我很堅強地爬上了六樓,雖然喘得有點厲害,我歇了會兒才拿出鑰匙開門。
打開門之后我就后悔了,真后悔了。我看到他,還有她,他們坐在餐廳,在吃飯,她一只手正給他往嘴里送菜,另一只手被他牽著。兩個人的笑容在看到我的那一刻僵住了,很可笑,我認識她,是她的同事,一直在追他。我曾經開玩笑說讓他考慮下,他說他只愛我,其他的人看都不想看。站在門口,我鑰匙都忘了拔下來,我也不知道是多久,幾秒鐘還是幾分鐘,我們都保持著可笑的姿勢,誰都沒動。然后我轉身跑下了樓,我聽到背后傳來一句話,“不許去,你們已經沒有關系了。”
然后,真的沒有誰下來,我一個人跌跌撞撞地走在路上,眼淚在臉上肆無忌憚,橫沖直撞。我找到了一個椅子,在冷風中坐著,一動不動,腦子里一片空白。我那么信任他,我們一直都很好,他對我那么寵溺,可是,他卻忍心欺騙了我。眼前熟悉的一切突然都變得可笑起來,像是都在嘲笑我的狼狽。我想站起來,我想離開,但是我沒了力氣。然后,他就站到了我的面前,他說對不起。可是我不想聽,也不想看到他。他說他家里人催他結婚了,說她對他很好,說她愛他,不嫌棄他,說跟她在一起他不自卑,說他是愛我的。
我已經說不出話,感覺整個人已經昏迷過去。模糊中記得他帶我去了診所,醫生給我注射了葡萄糖,他帶我去了餐館,逼著我吃完了一碗飯,但是我又全部吐了出來。他送我去了火車站,幫我買了票,送我上了車。這一切都太不真實,我覺得我這是在夢里,一個好長好長的噩夢里。我也不記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學校的了,如果不是早上醒來看到手機上那條短信,我真的會把那一切當做是夢吧,他說
“對不起,我愛你。”
多么狗血的情景,我的淚哭沒了,我想笑,卻笑不出來。我明白,我的初戀,就此終結,那個愛我的豬頭,已經死去,我的生活,也將重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