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蒼狗,滄海桑田,彈指揮袖間,已是千年。
是夜,一輪滿月當頭,將整個虛懷谷籠于清冷月輝之下。
“快!別讓那小子跑了!谷中忽然閃出無數(shù)個火把,一下子減卻月光不少輝映。
不遠處,是一個奔逃的少年,他著一襲暗紫華袍,嵌紫玉冠束發(fā),疾步于風(fēng)中,額前發(fā)被風(fēng)吹起,現(xiàn)出一張輪廓分明、俊逸非凡的臉,雖被眾人追殺,他的臉上卻不現(xiàn)驚惶,反倒有幾分不屑與譏誚。
很快,他便逃到一湖澤邊,沒有路了。身后眾人已經(jīng)逼近,少年四下一望,只見湖澤中央上方懸著一金光小屋。他來不及多想,縱身一躍,直向小屋。小屋上金光一閃,竟破出一個缺口,等少年進入,缺口又合攏如初。
眾人追至湖畔,眼見這一幕,均是目瞪口呆。良久,才有人道:“他進了鳶尾樓,快,回稟圣女和巫醫(yī)。”立時,眾人退去。
那少年進了鳶尾樓,只見里面燈火通明,擺滿了藍色鳶尾,就連那秋千和床榻,也是由藍色鳶尾綴飾。少年目光一動----窗邊,立著一個藍衣少女,她正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少年看著她,心中暗嘆,真想不到,人族之中竟會有這神一般的容顏,一時間竟找不出詞來形容她了,什么傾國傾城、閉月羞花,用在她身上可真是侮辱了她。
忽然,少年一皺眉,身上的傷又開始作疼,也不知此地此人是否安全,少年一個趔趄,昏了過去……
醒來時,少年發(fā)現(xiàn)自己已躺在床上。藍衣少女在一旁站著,見他醒了,她開口,聲若清泓:“你可以叫我蘭鳶,我怎么稱呼你?”
“嘲風(fēng)。”
“嘲風(fēng),好名字。”蘭鳶一笑,大眼睛彎成了兩彎月牙,“你放心,這兒很安全,我會保護你的。”
“多謝。”
“你能走吧?”蘭鳶退后幾步,“跟我來。”
嘲風(fēng)下床,隨她來到后門。蘭鳶推開門,只見后門處,九朵彩云依次排成云階,通往湖中另一小島上。蘭鳶提裙,步上云階,嘲風(fēng)跟了上去。
兩人到達彼岸,蘭鳶將他引至一眼泉處:“這是淚泉,可助你洗去所有外傷。放心,整個虛懷谷,就我一個人知道這里。這也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了。”說罷,她又沿云階回到了屋內(nèi)。
嘲風(fēng)警惕地看著蘭鳶直至無影,心下好笑,她一個姑娘家,有什么好擔(dān)心的?難不成,還怕她偷看?這樣想著,他放心地解衣入水,水漫過傷口,閃過道道金光,莫說那還在滲血的新傷,就連那已經(jīng)結(jié)痂的舊傷也都蕩然無存。
沐浴畢,嘲風(fēng)也回到了鳶尾樓,一進門他就看到地上落了一地的鳶尾花,蘭鳶呆呆地站在門口,嘴角處是一抹殷紅的血。
嘲風(fēng)快步上前:“怎么了?”
“圣女剛才來過。”見嘲風(fēng)盯著自己的嘴角看,蘭鳶抬手往嘴邊一抹,盯著指上血跡,她苦苦一笑,“看來,這里也不安全了。嘲風(fēng),你走吧。”
“為什么幫我?”嘲風(fēng)止不住自己的疑心。
“虛懷谷的殺戮已經(jīng)夠多了,我?guī)湍悖彩菫榱苏任业淖迦恕!碧m鳶彎腰,將地上鳶尾一一拾起,扶起倒下的花瓶,愛惜地將折斷的花枝一一理好,插入瓶中,“圣女多疑,定會再來,你還是快走吧。”
嘲風(fēng)心頭一熱,脫口而出:“要走一起走!”
蘭鳶盯著他,淺淺一笑:“我走不了。”
“為什么?”
“我八歲那年,救了一條龍,因此惹怒圣女,她將我封印在了這里。這十年間,我想了很多辦法,可結(jié)果徒然。”蘭鳶輕嘆一聲,“你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你還是快走吧。”
“她的封印對我沒有用。”嘲風(fēng)道,“只要你點頭,我可以帶你走。”
蘭鳶看著他一臉認真,眼彎成月:“好,我跟你走。”
嘲風(fēng)不再說話,抬手將蘭鳶攏在懷里,點足一躍,屋外金光果然沒有阻止。兩人飛至九天,嘲風(fēng)松開她,只握住她的手:“我們出來了。”
蘭鳶睜開因害怕被封印震開而閉上的眼,她看著身下流云:“我們是在天上嗎?”
“是。”
“我們在飛?!”蘭鳶的表情由害怕轉(zhuǎn)向驚喜,“我在飛啊,和我小時候做的夢一樣,我真的在飛!”
看著她,嘲風(fēng)嘴角邊浮上一絲連自己也未曾察覺的笑。
嘲風(fēng)牽著她落到一片草地上:“這里離虛懷谷挺遠的,應(yīng)該安全了。”
“哦。”見嘲風(fēng)還牽著自己,蘭鳶不由輕輕掙了掙。
嘲風(fēng)連忙松手,卻見她手腕上系著一條鮮紅的手鏈:“這是什么?”
蘭鳶抬手看了看:“我從小身體就不好,巫醫(yī)就給了我一把被神祝福過的錦屏藤讓我戴在身上。這手鏈就是我用錦屏藤編的,怎么,你喜歡?”
嘲風(fēng)沒有回答,自顧自向前走去。蘭鳶奇怪地偏了偏頭,快步跟了上去。
……
虛懷谷中,圣女蓯蓉立在桌旁,桌上是一幅攤開的瓔珞畫像,蓯蓉拿過一面鏡子,鏡中的自己與畫上的瓔珞一模一樣,就連左眼角那銀色月牙圣女標記也一模一樣。
蓯蓉放下鏡子:“難道,我是瓔珞的輪回?不,不對,瓔珞是玄櫻轉(zhuǎn)世,是神。瓔珞死后,只會灰飛煙滅。就連天帝,也不能讓已轉(zhuǎn)世為人的玄櫻再度輪回。難不成,有人比天帝還厲害?”
“見過圣女。”
身后忽起的聲音嚇了蓯蓉一跳,她連忙收好畫像,回頭看著身后一身玄衣、手握法杖的鶴發(fā)老者:“巫醫(yī),何事?”
“二小姐不見了。”巫醫(yī)稟告。
“知道了。”蓯蓉淡淡應(yīng)了一聲。
“屬下告退。”巫醫(yī)退了出去。
蓯蓉輕輕地錘了一下桌子:“鳶兒,你就不能讓姐姐省點心嗎?”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