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伐?”刑炎一把扣緊烈焰。
“多謝了?!背帮L淡淡謝了一句,同時擋住了刑炎。
“我可不是為了你。你想救你哥,就只有犧牲鳶兒。就算你舍不得她,也會用自己的命向你大哥賠罪。你這么死了,鳶兒一定活不了?!碧旆サ?。
嘲風笑了:“如果沒有蘭鳶,我們會是朋友?!?/p>
“所有愛上同一個人的人都會這么說。”天伐手一抖,展開折扇,“今天,我們放下一切,好好打一場。生死由命,誰活著誰就去見鳶兒?!?/p>
“你還是要我死?!背帮L手中紫色閃電現(xiàn),“不過,我奉陪。”
“三弟!”囚牛擔憂。
“大哥,這一戰(zhàn)免不了。放心,我會贏的?!闭f話間,紫電已沖向天伐。
天伐將乾坤扇往空中一拋,一紫一白兩團靈光瞬間席卷了大半個昆侖山。
蓯蓉等人被迫退到了靈光之外。眼前一片飛沙,兩人定然已戰(zhàn)得不可開交。只隱約可見紫電閃電和乾坤扇面靈光。觀戰(zhàn)四人心憂如焚卻無可奈何,只得暗自祈禱,望天見憐。
與此同時,云外天邊,寒暮駕著金葉渡不緊不慢地趕往齊云山。
“道長,你帶我去哪兒?”身后忽然響起蘭鳶的聲音。
寒暮頭微側(cè):“醒了?!?/p>
“嘲風呢?”蘭鳶沖上前抓住寒暮,“他們?nèi)ツ膬毫耍俊?/p>
“他們?nèi)ゾ却蟮钕拢鲁芍蟪帮L殿下就會、就會來齊云山找你。”
“騙人!”蘭鳶根本不信,“停下,你快停下!”
寒暮只得不理她,暗暗加快速度。蘭鳶見他沒有停的意思,也不再費口舌,縱身從金葉渡上跳下。
“鳶姑娘!”寒暮一把拋出軒轅劍阻住蘭鳶,迅速驅(qū)動金葉渡追了下去,好歹讓蘭鳶平安落了地。他嘆了口氣:“你這是何苦呢?”
“帶我去見嘲風。”蘭鳶絲毫不為所動。
寒暮知她心意,只得松了口:“好,我們?nèi)ダ錾??!?/p>
……
這邊,靈光越來越盛。終于,兩人停了手。
嘲風手中的紫電已缺了一個口,天伐的乾坤扇也破了幾處。兩人嘴角都已見血,但神態(tài)卻都泰然自若。
“還有最后一招。”天伐手中白光又起。
嘲風周身紫電也再度縈繞。兩人身側(cè)靈光又比之前更盛幾分。
“壞了,他們打瘋了。囚牛,快,分開他們。這一招下去,昆侖山怕是都會被夷為平地!”蓯蓉忙道。
囚牛連忙取下背上古琴,刑炎也抽出了烈焰,蓯蓉褪下了櫻靈環(huán)。三樣法寶同時飛向兩人??蓛扇苏惺揭殉觯▽殶o一例外都被震飛了。
昆侖山怕是完了。刑炎下意識地將衛(wèi)央護在懷中,囚牛也一把握緊了蓯蓉的手。可四人閉目等了良久,什么動靜也沒有。他們睜開眼回頭,不由一怔----寒暮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蘭鳶已側(cè)臥在嘲風、天伐中間,不停地嘔血。
剛才,剛才那一招,那匯嘲風、天伐畢生功力的一招,被蘭鳶擋下了嗎?以她的功力,她如何擋得?。?/p>
“鳶兒!”天伐一聲痛呼,他想奔過去,可才跑幾步便已雙膝一軟,跪倒在地。
“蘭鳶!”嘲風木然地走到蘭鳶身邊,跪地抱起她??粗s血色的面容,一陣前所未有的恐懼襲上嘲風心頭----她會死嗎?會死嗎?
“天伐。”
是那熟悉而溫柔的呼喚。天伐抬頭,卻見蘭鳶在沖他微笑,一如千年前一般:“天伐,我知道,你為鳶兒,付出很多。所以,我替鳶兒向你說一句,我愛你?!?/p>
說罷,蘭鳶看向嘲風:“不是說了,不許一個人扛嗎?這一次,是你違誓了?!?/p>
“我錯了,我知錯了。蘭鳶,我不會再犯。求你,不要讓我失去你。這樣的懲罰,我接受不了。”嘲風說著,竟哭出了聲。
蘭鳶抬手,捏了捏他的鼻子:“龍族三殿下哭鼻子,是會被人笑話的。”
“好,我不哭?!背帮L抹了把臉,“蘭鳶,我們不怕。我等你輪回?!?/p>
“上古神咒,凡戀花靈者,一律身殤心傷,永世不得解脫?!碧m鳶的指尖輕輕滑過嘲風的眉眼,“鳶兒已害了一個天伐,蘭鳶不能再害嘲風。”
“我不許你胡說!”嘲風再度哽咽。
“我沒有胡說。背負天譴的輪回,我再也不要了?!碧m鳶閉眼,手在眉間一點,“仙族花靈蘭鳶,以仙族存脈為誓,愿舍永世輪回,換得天地安康,三界如常,龍族嘲風,永世無殤?!币坏浪{光猛地自蘭鳶身上彈開,所及之處,瞬間開滿了如天一般藍的鳶尾。
“嘲風,藍鳶花開處,即是蘭鳶心在處?!碧m鳶的聲音漸漸消散,她的身體忽然化開,成了一片片藍鳶花瓣,靈光繚繞,直向天邊。
“蘭鳶,不要走,不要走----”一聲龍嘯起,嘲風化身為龍,直追那藍鳶花瓣而去。
藍鳶飛舞,金龍騰起。本該是三界罕見的壯景,卻為何讓所有人眼中都盈了淚呢?
“這不是我想要的,不是?!碧旆ズ鋈粐姵鲆豢邗r血,倒在了地上。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在這片留有血和淚的土地上漫開。
“玄櫻。”空中突然傳來一聲縹緲的喚。
眾人抬頭,才發(fā)覺空中不知何時已現(xiàn)出了一團五色祥云。
“天帝?!鄙惾毓虻乖诘?,“天帝可否讓……”
“玄櫻,你的任務已完成,該回天了。”
“天帝!”
“留戀紅塵者,害人害己。你離天日久,天界星位空缺。三界動蕩,你亦有責。若你迷途知返,尚可救人救己。”
天帝的話已挑明,若不回天,自己只會是下一個蘭鳶。這她不怕。可是,囚牛,她不能讓囚牛成為下一個嘲風。想到這里,蓯蓉低頭:“玄櫻遵旨?!?/p>
“瓔珞!”囚牛上前一步。
蓯蓉回頭,沖他一笑:“還記得那首《龍吟調(diào)》嗎?閑時彈彈,我會聽到的。”她話音一落,天邊祥云已散,蓯蓉也一同無影無蹤……
……
齊云山上,清元看著跪在眼前、一襲道袍的天伐,朗聲道:“從今以后,與世隔斷,賜號寒……”
“師父可否賜號寒遠?”天伐忽道。
“名號不過是個稱呼,隨你?!鼻逶粨]手,“去吧?!?/p>
天伐行了禮,退了出去。
清元撫須,遠,鳶,他搖頭:“他還是放不下?!?/p>
寒暮站在他身后,淡淡說道:“放不下的,何止他一個?”
……
九淵之巔,又是月圓滿輝。囚牛的琴聲還是那般動聽,只不過多了幾分催人淚下。
刑炎和衛(wèi)央相依坐著。望著遠處一座高樓,衛(wèi)央問:“嘲風哥哥會一直這樣嗎?”
“龍之三子嘲風,性溫善望司職守,自攬明月登高樓。”刑炎嘆了口氣,“人間已經(jīng)沒有藍色鳶尾了。這對他而言,已是最好的了。”
……
高樓之上,嘲風俯瞰九淵之巔,他手握紫電,抬頭看著頭頂滿月,輕聲:“蘭鳶,你看這月,像不像你我初見那晚的月?”回頭望去,身后眼前,目之所及,是一大片蔚如碧天的藍鳶,在月輝晚風之下,搖曳如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