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濕的地面上布滿了坑坑洼洼的積水,空氣中一股腐敗的味道飄逸著,不時有幾只昆蟲穿梭覓食。最靠里的墻角處,凌亂的堆著一抱干柴,枯黃的柴草上,一個瘦弱的人影蜷縮在著,骯臟的看不出顏色的里衣,松松垮垮披在肩頭,遮住了瘦的只剩下骨架的軀干,幾根雜草慵懶的趴在頭發上,一雙麻木的眼睛隔著亂蓬蓬的頭發,空洞的看著唯一的窗口,陽光也像是遺忘了這個角落,只施舍下幾縷可憐的光線,透過那高高在上的天窗,給這個屋子添上幾許光亮。
一只老鼠從凌亂的柴垛中,探出尖尖的鼻子,在空中嗅來嗅去,慢慢的小心翼翼的靠近他,圍著他轉了半個圓圈,最后終于像是終于放心似的,大膽的跳上他的腿,在他身上大搖大擺的走動,就像一個國王巡視自己的領土。而他似乎是一座雕塑,從盤古開天之后就一直這樣靜坐于此,時間對他像是沒有意義的沙土,不曾讓他改變分毫。
“噠噠噠......”緩慢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的響起,驚動了肆虐的灰鼠,慌不折路的向著墻角沖來,撞在他身上也只是拐個彎兒而已。
腳步聲在門外頓住,“嘩啦啦......”的一通金屬聲響,像是有什么機關被開啟了一樣,門嘶啞著嗓子悲鳴的叫著,卻擋不住命運,終被慢慢的推到了一邊。
“噠噠”的腳步聲又起,依舊是不急不緩的速度,一下下的敲擊著冰冷的地面,但是卻敲不醒他的心神。
“你還有什么最后的愿望沒有了?”腳步聲在柴火垛前停在,半響一個沉穩的聲音,回答在寂靜的室內。
墻角的男子依舊紋絲不動,眼神專注的看著窗口,柔和的陽光也像是受了感染,沒有一絲變化的照射著。
“你不想再見見她嗎?”身后的聲音又起,帶著一絲絲微不可察的悲傷,“她恐怕是要......不行了。”
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氣,才將最后的那幾個字,艱難地擠出牙縫。
綣縮著的身子一顫,空洞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情緒,極快卻也是極致的痛,撕咬著他的神經,痛得他想將胸口撕裂,將那顆千瘡百孔的心,掏出了親手捏碎!
看著他亂蓬蓬的頭發輕顫,身后的人像是終于良心發現,用恩賜的口氣說道:“你想不想再看她一眼嗎,也許......”將是最后一眼了嗎,但卻終于沒有勇氣說出口。
他輕輕的轉過頭來,空洞的眼神漸漸的有了焦距,匯聚在他身后的男子身上。
“我還能看她嗎?”或許是很久沒有開口了,他的嗓音很沙啞。
“最后一眼了,我讓人準備了晚飯給你。”那男子頗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就徑自的走了出去了。
他慢慢的站起身來,瑯瑯蹌蹌的走下草垛,金屬鏈與地面撞擊,發出叮叮咚咚的聲響,隨著他一路走出這個陰暗的角落,走出這個密閉的空間,走出這個壓抑的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