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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九歌之五赑屃詠

第三十八章負(fù)愛一生

衡州又起了第二場大火,燒盡整個穆府。在衡州滿城惴惴不安中,云府再次崛起,其家主乃一紅眸佳人。但她重整云府之后,便將家業(yè)交與管家云誰,再無蹤跡。

與此同時,衡州第二大家秋家也一夕隕落。原因是秋家之主秋憐之在穆家大火之夜失蹤,秋家群龍無首,潰散成沙。

但有從塞北歸來的駝隊稱,在那漠北極寒之地,他們看到了一位容顏明艷的黃衣女子守著一座孤墳,滿眼凄愴。她說,墓中人乃天下第一的絕代男子,他曾允過一個人,帶她來看漠北的風(fēng)光。只因天道無常,世事弄人,二人反目。而她傾心墓中人,又無力回天,便收斂了他的尸骨,將他帶來漠北。

“我?guī)筒涣怂?,便只好陪他在這兒看大漠風(fēng)煙。若有一日,那個她也來了漠北。那么,他也不算食言?!蹦莻€女子說這話時,無奈而幸福,“我能為他做的,也只有這些了?!?/p>

能在漠北極寒之地生存的豈會是普通人?知她有故事,可世上幾人沒故事呢?故而,駝隊沒有多問,甚至不曾多作停留,只匆匆趕往下一個驛站,將這漠北的明艷女子當(dāng)成一個傳奇頌于大漠、傳于他們行經(jīng)的每一寸土地。

聽到這個故事時,云淺和赑屃正在一個小村子為剛出生的小嬰兒診治“百日咳”——這近兩個月,他倆行遍各地,用醫(yī)術(shù)施援于人,完成著醫(yī)行天下的夢想。

“是穆葉蘇和秋憐之?!壁P屃收好醫(yī)具,“要去漠北嗎?”

云淺搖頭:“不能原諒,不得相見。”

“還是放不下?”赑屃嘆了口氣——云淺去殺穆葉蘇的那日,秋憐之前來將一切都告訴了他,包括,穆葉蘇強占云淺。

赑屃除了心疼和自責(zé),再無別的感受。他只恨那時自己沒在丫頭身邊,只恨自己沒能保護(hù)好她。

“那件事,還沒想好?”知她受苦良多,赑屃便想給她一個安穩(wěn)??商岢龀捎H,她竟遲疑著說要考慮。這一考慮,便是兩個月。

“我答應(yīng)了。”

極輕的四個字,卻讓赑屃漾出一臉笑意:“就今晚!”

“好。”

連夜趕回千里湖畔的草廬——那是他們的家。

赑屃按照凡人婚俗備好了一切。雖無賓客,他還是和云淺著了喜服老老實實地拜了堂。

“拜了堂,我們就是夫妻了。”赑屃喜不自勝。

“嗯?!痹茰\淺笑著遞過去一個酒杯,“酒飲交杯,永世合歡?!?/p>

赑屃開心地接過,一口飲下。而后,人事不省。

云淺靜靜地看著他:“兩個月了?!币豢诤认卤芯疲龑⒈活D:“我這樣的人,哪還配嫁給你?而且,我馬上就要妖化了,我會變成一個六親不認(rèn)的怪物。是我福薄……龍蝦,我愛你,但是,后會無期?!濒嫒浑x去。

……

相寶山不遠(yuǎn)處有一小山,名喚扶風(fēng),常年荒蕪,寸草難生。

云淺站在扶風(fēng)山頂,握住手中五彩錦囊,唇角有笑。

她這一生,雖只十七年,但經(jīng)歷良多,愛過恨過,該是無憾了。

“龍蝦,此生至幸,是遇你在我最美好的華年。”手中錦囊打開。

“吼!”山驚地動,一條青龍席卷扶風(fēng),一個俯身帶走了山頂上的女子。

“龍蝦?”伏在龍背上,云淺訝異非凡。

“我難道看不出你的異樣?其實,我去找過無忘禪師,他把什么都告訴我了。”赑屃的聲音自龍嘴里逸出,“真是個傻丫頭!妖化又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事,你沒發(fā)現(xiàn)這兩個月你根本就沒有妖化的跡象嗎?”

“你做了什么?”

“也沒什么啊,就是散盡了法力,洗去了你的妖性?!壁P屃說著還頗有幾分小驕傲,“幾千年的神仙道行在你的身體里。所以啊,丫頭現(xiàn)在可是名副其實的神仙了。我法力全無,以后的安全就靠你了!”

“值得么?”云淺哽咽。

“法力沒了可以重修。你若沒了,天上地下你要我去哪兒找第二個你出來?所以,傻瓜,你說我值不值得?”赑屃話語里滿是寵溺,“而且,那‘白衣傘仙’的封訣不是吹的,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把自己禁錮在我身上了。永生永世,我們都無法分離了?!?/p>

“可是——?。 痹茰\還想說什么,只覺手臂上一陣劇痛,她抬手,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臂已被赑屃背上的龍鱗劃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丫頭!”赑屃心疼不已,周身青光大作,偌大龍形化為龜身。

“龍蝦?”

“玄武龜身,背甲堅硬光滑,你在上面也舒服一些。”

“難不成我以后都只能在你背上生活了?”云淺嚇到了。

“怎么會?等我幻化成人,你還是可以在我周身一丈之內(nèi)活動——哈,我算是知道什么叫丈夫了!”赑屃得意。

“如此說來,我竟可與你生生世世廝守在一起!這簡直是夢?。∩仙n對我,真是太過仁慈了!”云淺欣喜若狂,忽而,她似想起了什么,“對了,我既然不會妖化,那無忘師父的大恩是定然要報的。”

“我可留龜形金身于世,助天下寺廟背負(fù)經(jīng)幢。無忘禪師是化外之人,這樣的報恩他定接受。”

“天下寺廟成千,經(jīng)幢過萬??v使你分身有術(shù),那些許重量還是會歸于你真身的?!痹茰\擔(dān)憂,“這是我欠下的恩情,還是我自己來報吧!”

“我們還分什么你我啊?”赑屃笑了,“我雖然精于醫(yī)道,但傳名三界卻是因我力大無窮。這你就不用擔(dān)心了?!?/p>

“這樣??!”云淺這才放下心來,她選了個舒服的姿勢趴在赑屃背上。

“當(dāng)初,父王為我取名赑屃,我不解其意。而今看來,赑屃之名由四個‘貝’字組成?!悺C音‘背’。父王是要我背起這累世的幸福啊!”赑屃話語愉悅,“丫頭,你就是我的幸福?!?/p>

“你也是我的幸福?。 痹茰\調(diào)皮地敲了敲赑屃的龜殼,“龍蝦——不對,現(xiàn)在你是烏龜了!大烏龜,你的幸福餓了。”

“那,坐穩(wěn)了,我們回家,烏龜夫人!”

云過風(fēng)駐,云端青光隱現(xiàn),赑屃負(fù)著他最愛的女子,掠過云影,飛向千里湖畔那草廬筑就的家。

——完

陌上洛書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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