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白日里倒算是無事,若水只是被召到老夫人的身邊陪著說了一會子的話也就讓若水離開了。回到自己的寢房之后,玉兒將一封信交到了若水的手中,那封信是莫府送來的。
看著上面熟悉的字跡,若水已經(jīng)猜到應(yīng)該是娘親和爹爹遠(yuǎn)行了。不過還是將信拆了開來,信上不過是叮囑自己注意照顧身體,好好照看家族生意之類的,其他什么倒是沒有提到。
將信收到梳妝臺的最下面一層抽屜里,轉(zhuǎn)身看著玉兒,問道:“漣漪館那邊的宣傳準(zhǔn)備的怎么樣了?”
玉兒笑道:“昨天晚上便已經(jīng)安排了人手到各大府邸撒下了小姐做好的宣傳單,今天白天閣主也有安排人手到街上發(fā)宣傳單。”當(dāng)然玉兒說道的一些新鮮詞匯都是若水教的。
若水滿意的點頭,“你準(zhǔn)備一下,我們晚上要到漣漪館去!”
“是!”玉兒一臉喜色的應(yīng)下了。
若水微微抬頭看著鏡中眉黛輕掃的嬌顏,嘴角牽起微笑,如萬花齊放一般讓人沉迷。青蔥玉指緩緩滑過滑嫩潤白的臉頰,輕聲呢喃:“既然已經(jīng)選擇了,便只能一直走下去,只有到最后才會知道自己最初的選擇到底是對還是錯。”嘴角的笑驀地變成了苦笑,“不知道到時候的自己能不能承受那樣子的一個結(jié)果。”微微嘆氣。
輕歌看著鏡中依舊美艷的容顏,手中執(zhí)著玉梳輕輕梳理著自己的如云發(fā)絲,“小琪,昨天晚上漣漪館的歌聲你可是聽見了?”
小琪疑惑地看著對鏡梳妝的輕歌,許久才答道:“聽見了的,小姐。小姐怎么突然問起了這個?”
輕歌握著玉梳的手緊了緊,泛白的手青筋跳動,咬牙道:“覺得昨晚的歌聲怎么樣?”
小琪看著輕歌奇怪的樣子,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答道:“還行啦,不能和輕歌姐姐比的!”一臉的篤定。
輕歌冷笑道:“是嗎?”
從沒有見過這個樣子的小姐,小琪忙不迭的跪到輕歌的腳邊,低著頭認(rèn)錯道:“小姐,小琪知錯了,小姐不要趕小琪走。”伸手攥著輕歌的裙擺。
輕歌將梳子往梳妝臺上一扔,“說!”聲音甚是嚴(yán)厲。
“歌聲很······很······好聽,詞······詞作得······作得很······很特別。”小琪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將話說完。
輕歌揮揮手,疲累的說道:“出去吧!”
“是!”說完便顫抖著起身,行禮,然后跌跌撞撞的出了門。
輕歌皺著眉,撫著額頭。剛才失控了!一直以來自己都克制著自己的怒火,卻在剛才的那一刻失控了,心中的憋悶不是一言兩語可以敘說的。昨天晚上的歌聲讓自己驚艷,也讓自己意識到了自己的不足,在青樓里面待了這么多年,昨晚的歌聲意味著什么不是不知道。不過,心中還是不甘心呢!自己之所以叫輕歌就是因為在從小的訓(xùn)練中自己的歌聲清脆優(yōu)美,而與自己合作的曼舞的名字則是因為她的舞姿是那一批人里面最好的一個。
但是昨天晚上自己聽到的歌聲卻讓自己覺得自己當(dāng)真是比不上的,那種輕靈的聲音是自己一個侵染青樓多年的人所唱不出來的,自己的歌聲帶著女子的軟糯卻有著隱藏的滄桑,縱使冷瑾年也是聽不出來的吧!如此想著,便覺得自己真是可悲,到頭來終是沒有一個了解自己的人。
此時的輕歌卻完全忘記了從自己的身上來尋找原因,如果她愿意敞開心扉去接納別人,別人又怎么會不知道她心中的滄桑。但是,從小被賣到青樓的她,心中早已埋下了不信任的種子,心中的那一道高墻又豈是輕易可以拆掉的。說來也是命吧!
熱鬧的大街上因為魑派出來的發(fā)傳單的女子們變得更加熱鬧了。對于這種情況當(dāng)然是毀譽參半的,畢竟有喜歡逛青樓的人便有討厭青樓女子的人。
街上的男人們倒是異常興奮,看著這么多難得一見的女子出來招搖,聽著她們的介紹,對于今天晚上漣漪館的重新開館也變得期待。沒有夫人陪同的男子大膽地和這些女子調(diào)情嬉笑。
“公子今天晚上一定要點我的場子哦~”說著還輕佻的摸摸男子的胸。
男子一臉享受的笑道:“這是當(dāng)然的,一定去,一定去。”不忘伸手在女子身上揩油。
倒是有夫人陪著的男子壓抑著自己內(nèi)心的想法,只是淡淡一瞥便帶著自家夫人離開,頗有些證明自己清白的味道。不過晚上去不去當(dāng)然不是他們家的黃臉婆可以管得了的!
街上一些出來賣胭脂水粉的中年婦女則是對于出來的女子輕蔑的冷哼,并不時的和身邊的人說著詆毀這些女子的話。
“你看這些狐貍精居然還敢在大白天出來,這是不害臊。”說話之人一臉的蔑視嘴臉。
“哼,還不是出來勾|引男人的!”
“這些好像是漣漪館的姑娘,估計是生意不好,出來招攬生意的。”一臉的篤定表情。
“我看倒是不一定,我可是聽隔壁的王員外家的一個老仆說了,這個漣漪館已經(jīng)閉館了幾天,今天晚上是要準(zhǔn)備重新開張的。還聽說啊,一早起來,院子里便有那些女人手里的白紙,上面寫著的可能就是關(guān)于今天晚上重新開張的事。”
“呦,真看不出來,你這方面的消息倒是靈通!”旁邊的一個婦人推了說話的人一把,調(diào)侃道。
婦人有些生氣的哼道:“還不是我家的死鬼,見天的向青樓去,我如果不管著一點,家里面的錢早晚會被他全部送到窯姐的手里。”
剛才說話的婦人倒是有些不忍,嘆口氣安慰道:“哎,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jīng),作為女子我們要守的規(guī)矩很多,對于自己的夫君,即使再不成器也是要過一輩子的人,能做的便是忍耐吧!”一臉的凝重,看似經(jīng)歷了很多的樣子。
若水混跡在大街上聽著眾人的議論,嘴角勾起笑容,看來效果還是不錯的嘛。
玉兒嘟著嘴跟在若水的身邊,“小······”
“嗯?”若水看了玉兒一眼。
玉兒連忙改口,“公子,你怎么又要出來了呢?”
若水淡笑著輕聲道:“不出來看一看,怎么會知道大家對于我的宣傳的看法呢?”
玉兒了解的點頭,“哦,原來這個樣子啊!”
若水搖搖手中的折扇,轉(zhuǎn)身往王府的方向走去,“走吧,回去了,不然會被懷疑的。”說著便走到了前面。
晚上若水在和華貴夫人用完晚膳之后便已身體不適為由先行退下了,華貴夫人倒是沒有像以前一樣諸多為難,反而和顏悅色的囑咐若水多多休息。
若水和玉兒成功的溜出了王府到達(dá)漣漪館,柳眠巷中早已燈紅酒綠,一片繁榮姿態(tài)。若水和玉兒從漣漪館的后院進去,繞過曲曲折折的回廊,來到魑的房間。
若水讓玉兒在外面守著,自己走了進去。推門,入眼便是妖艷的紅,紅色的紗帳,紅色的屏風(fēng),再往里便是紅色的床帳和錦被、床單。若水嘴角勾起笑,“看不出來你居然這么喜歡紅色。”
魑臉上的笑一瞬間僵住,許久才扯扯嘴角,伸手摸著床邊的簾帳,緩開口問道:“主子不覺得這個顏色很像血的顏色嗎?”
若水吃驚地看著魑,許久才道:“這個顏色不是血的顏色,是牡丹的顏色!”說完對魑嫵媚一笑。
魑看著若水明媚的笑,苦笑著搖頭,“主子不懂,我從小便是被培養(yǎng)的殺手,手上染上的血到底有多少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了,”說著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手上都是血呢!”眼中竟是那種被什么東西纏住的瘋狂和迷亂。
若水看著魑的神情,意識到不好,忙上前握住魑的手,“沒有,已經(jīng)干凈了,你的手上沒有血!”
魑抬頭,雙眼迷離的看著若水,“但是那么多人,那么多人······”仿佛又回到了那段殺伐的歲月,眼中是滿地的鮮血和被支離的尸體。
若水伸手將魑攬進懷里。若水正值長身體的年紀(jì),將魑摟在懷里,居然還比魑高了那么一些。將魑的頭按在自己的肩膀上,右手繞到魑的背后輕輕拍著,安撫道:“沒事了,沒事了,全都過去了,全都過去了。”
魑伸手環(huán)住若水的腰,在若水看不見的角度,嘴角勾起一抹笑。原來自己是對的,主子還是會心疼我的。眼角依然有冰冷的淚水滑過,滑過那精致萬分的臉頰跌進若水的脖子里。
若水悠悠嘆了口氣,“今天晚上是重新開業(yè)的日子,可不能這樣子一直下去呢!”語氣里頗有一些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