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時候睡著，鏡子里的自己眼睛腫的厲害，不想下樓，這個時侯樸希哲還沒有走。

“言，來吃飯吧。”樸希哲的聲音，有些沙啞，“我剛買回來的。”

走下樓，一直是低垂著頭的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的樣子，其實是不想讓他有負擔，都是早就明白的事情所以也沒什么可計較的。

一桌的食物，盛放著香氣。

“先喝杯豆漿吧。”細長的玻璃杯子里面，微黃的奶白色液體，有微燙的觸感。

“買這些要去中國城吧，起這么早。”也看見了他的眼眶，心就忍不住皺了起來。

“也想為你做一些什么，也想看見你安心的笑容啊，曲墨言。”忽然開口叫了自己的名字，有點錯愕地抬頭對上了他的眼睛，“是樸希哲想要好好給予幸福的人。”

這樣就足夠了吧，應該是心滿意足的，他也想給自己幸福呢？

這樣她心里會覺得有一些溫暖了吧，不是不在乎她，只是愛已經給了別人。

很多時候，很多人都不知道，幸福是遠遠凌駕于愛之上的。

“我要離開一段時間為新歌拍MV，這次請了知名的國際導演，所以要求比較多。不在的這段時間你要照顧好自己，記得吃飯，記得早些睡覺，生病別吃吃藥就算了，要去醫院……”樸希哲還在細細的囑咐著，曲墨言在一邊喝下溫熱的豆漿，安靜的聆聽。如果那個人沒有過早的離開，是不是終有一天也會對自己這般的細心叮嚀，想著想著心又痛了起來。

看著曲墨言的樣子，樸希哲知道她其實并沒有聽自己說了些什么，可是反而安心了，沒有那么在乎自己心就不會疼痛的那么厲害了，突然夏春池恬靜的笑靨就出現在了面前，春池，如果那個時候你沒有那么在意我現在是不是會在更愛你的人身邊幸福著……

“言。”用力叫了一聲。

“恩，要走了么？”曲墨言放下變涼了的空杯子，“要我給你收拾行李么？”

樸希哲搖了搖頭：“下午的飛機，東西永奎哥都會幫我準備好的。”

“路上小心。”

“言。”

“恩？”

“每天都會打電話給你，所以每天都要你聽見我的聲音，每天都要你叫我的名字。”那樣的孩子氣，那樣的要求存在感。

“會的，每天都會叫你的名字，不管你聽不聽得見。”笑了。

曲墨言看著樸希哲的背影消失在冬天的陽光里，整座房子變成了只能聽見風聲的空城，寂寞流竄。曲墨言望著一直都沒有關的門，樸希哲，要回來，回來叫我的名字，不管我聽不聽得見。

步行至最開始來到這個城市所居住的地方，房東打電話給自己說是有郵件從中國寄來已經很久了，忙完了拍攝的工作就一個人來了。從房東手里接過一包東西，很大但是并不沉重，上面是熟悉的字體，手指輕輕的撫摸過仿佛還能感受得到寄發前的溫度。

去超市買了一些生菜，西紅柿，小黃瓜，千島醬還有很漂亮的蘋果，在廚房簡單的將這些東西攪拌在一起，盛在透明的水晶容器里，晚飯就這樣吧。坐在客廳的地毯上，拆開郵件，簡單的兩樣東西——王菲的CD以及一個小小的U盤。

“小樂，收到我的東西了嗎？地址應該是對的吧，給你看我的新發型，還不錯吧。最近工作的很順利所以心情很好……”電腦的屏幕上出現了宋孝賢生動的表情，利落的短發，干凈溫暖，“那天在回家的路上有一家挺舊的音像店在甩貨其中就有王菲的這張專輯，主打歌是《我愿意》。拆開來聽了，她的聲音還是和我們從前上學時候聽的一樣動聽。小樂，最近覺得自己老了，總是喜歡回憶，回憶以前的我們。千萬別擔心我，最近都有好好的吃飯，胃沒有再疼過。小樂，聽得到我在叫你嗎？小樂，小樂，小樂……”最后的五分鐘里，宋孝賢都在叫著曲墨言的名字，掛著安靜的笑容，慢慢的重復。

嘴里咀嚼著的西紅柿覺得很酸，原來自己已經逐漸的忘記了那么多人。

“喂……”

“小樂！”明顯能聽出來很疲憊，卻強打精神的聲音。

“我搬家了。”

“那現在一定很幸福吧。”對方變得安寧了的聲音，“幸福就好了，呵呵。”

“收到了你的CD……”停頓了一下，“孝賢……對不起。”

“小樂，大學的時候對不起這三個字你還沒有說夠嗎？偶爾能想起我就可以了，我是要求很低的人啊。”

“也請幫我多照顧好姐姐，其實我也常常回憶……”

“我們都老了……”

再也沒有了對話，可是也沒有掛掉，只是安靜的聽著彼此的呼吸。

“嘟……”掛機的忙音，宋孝賢先掛斷了電話，很突然。

仰起頭，試圖讓眼眶里的東西倒流回去，耳邊是王菲空靈生動的旋律。

“吃吧！”一只保溫飯盒伸到自己的眼前。

“好久不見。”微笑著接過打開，精致漂亮的菜肴。

“希哲……還沒有回來？”金侑田坐在曲墨言的身邊，“一個人可以嗎？”

“早就已經習慣了一個人，都挺好的。”曲墨言慢慢的吃著，第一次吃到溫熱的飯菜，自從那個人離開以后，再也沒有去過廚房為自己做些什么。

“晚上有時間嗎？”

“會被拍到的。”曲墨言仍舊是有些冰冷的神情，水藻一樣的發有些許的垂落了下來，“最近都很忙，而且你和希哲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嗎？”

金侑田看著一直沒有抬頭看過他的女子緩慢著吃手里的食物，好朋友，樸希哲的。是在暗示吧，你和他是好朋友，你愛著的人，是你好朋友愛著的，所以你要做的有分寸。不想被誤會，所以委婉又尖銳的拒絕。

“晚上有時間嗎？”重復，不知道自己在固執一些什么，可是忍不住。

不是曲墨言想要出現的情況，不想陷入某些境地，可是生活就非要這么無聊嗎？就不可以讓每個人都安安穩穩的平靜過日子，按照原來的生活軌跡。

“會受傷的。”曲墨言放下手中的飯盒，“中國有句話，叫做飛蛾撲火。”

“你不也是在做同一件事嗎？”聲音突然變得不再溫潤，像是一把犀利的劍。

曲墨言沉默下來，對，沒有什么可反駁的，從頭到尾自己也是一直在重復這種飛蛾撲火的行為，即使已經預見到了自己的傷，也沒有停下來，所以還有什么資格要求別人不要再做同樣的事情。但是不想在金侑田溫柔的眉眼間看到傷痛，注定給不了的，就不應該讓他再繼續。

“侑……”

深深地吻住。因為害怕聽到要求他放棄的言語。非要這樣才可以嗎？背負著一個人的愛，明知道注定給與不了，卻還要這樣的背負著……就算是被恨，也要吻住，抱著的人的冰冷的唇很想給她溫暖，知道會給她沉重的負擔，可是祈求上天就讓他在二十二年的歲月里為自己任性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