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猶如冰窖的洞穴,四周的墻壁全部由冰塊組成,墻壁之內有汩汩流動的水,清澈見底,宮殿的頂部是一輪驕陽,陽光刺眼卻感覺不到熱量,更像是某個照明的燭火,將洞內照的燈火通明。冰塊反射出的七彩霞光,將洞穴掩映的宛如仙境。
慕容沖猛得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由冰塊搭建的床榻之上,寒氣從冰面傳達到肌膚里,慕容沖禁不住打了個冷顫。
慕容沖跳下床,一抬眼,就看見了冰面里的自己,周身泛著奇異的光芒,近乎透明。
正在此時,墻面內的水忽然快速旋轉起來,慕容沖定定地看著自己的模樣在冰面上消失,被一張模糊不清的女子的臉所取代。隨著水面旋轉漸漸平息,冰面上女子的模樣也愈發清晰起來。
那是一張無法用常人去推測的面容,說不上清麗絕美,卻是柔和而淡然的,有種剔除出塵世的高貴,叫人望而生畏。
晶瑩剔透的肌膚,可以看見皮膚底下細小的脈絡。黑白分明的眼底,有洞穿世事的雋永,慕容沖只是看了一眼,胸內原本翻江倒海的戾氣,便瞬間煙消云散。
那冰面上的女子望著慕容沖,朱唇輕啟,似乎要開口說話,慕容沖下意識地走向前去,用手撫摸著墻面,試圖觸摸女子的臉龐,碰見的卻只有刺骨的冰涼。
忽然冰窟劇烈的晃動起來,慕容沖幾欲摔倒。墻面變得柔然凹陷,顯現出一個巨大的漩渦,帶著猛烈的吸附力,將慕容沖抵在墻面上的手,迅速地吸了進去,慕容沖只覺得腳下懸空,巨大的引力將他整個人吞進黑暗的漩渦。
一股冰涼的雪水嗆入口鼻,強大的壓力抵壓著胸腔,頭又劇烈地疼了起來,比平日的疼痛更加兇狠,似乎有什么東西要從腦殼里破殼而出。
慕容沖只覺得身子正在急速地向下墜落,冰面之外燦爛的驕陽也不再耀眼,漸漸變成一個昏黃的光暈,模糊而又遙遠。
“啊——”
慕容沖長吁口氣,額頭滲出碩大的汗珠,瞬間睜開眼睛,眼前探著腦袋的是眨巴著閃亮雙眸的清河,看見慕容沖終于蘇醒,眼前的小女孩瞥起嘴,眼里泛起點點淚光,小心翼翼地問:
“鳳皇兒,鳳皇兒,你醒啦?”
慕容沖下意識地點點頭:“阿姐。”
清河一聽見慕容沖的聲音,猛的跳了起來,撲了過去,將慕容沖摟在懷里,不停地蹭著男孩的臉龐,慕容沖被清河的頭發弄得直發癢,忍不住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清河摸到慕容沖額頭滲出的細汗,抬頭看著略帶疲憊的慕容沖:
“鳳皇兒,你是不是又做那個怪夢了?頭疼么?”
慕容沖捂著腦袋露出懊惱的神情:“是啊,又夢見了,可是鳳皇兒還是沒能聽見那個姐姐說什么,然后就掉進去了,頭就又開始痛了。”
清河輕拍著慕容沖的背,煞有架勢的勸慰起來:“別擔心,下回夢見再問吧,反正也還是會夢見的,要接著睡還是起來吃東西,阿萊做了你最愛吃的荷葉小米粥。”
說著沖慕容沖調皮地眨眨眼睛。慕容沖舔了舔嘴巴,終于露出8歲孩童應有的稚嫩。
“鳳皇兒,鳳皇兒,快起床啦!”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進簾幕,清河清脆的聲音打破寂靜,慕容沖睡眼稀松地睜開眼睛。一張圓潤嬌俏的小臉蛋貼在自己眼前,清河撲閃著她的大眼睛,臉龐因為興奮顯得光彩奪目。
“阿姐,什么事呀?”
清河詫異地看著慕容沖,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使勁的搖晃起來:
“天哪,我的好弟弟,今天是咱們一年一度的逐鹿大典,你怎么還能躺得住呀。”
慕容沖掙扎著起來,這才看清一身勁裝的清河。
紅色小坎肩里面罩著紫色貂皮小棉襖,配著馬靴,腰間系著一根銀色馬鞭,清河插著腰在慕容沖眼前轉了個圈,馬靴在地上發出吧嗒吧嗒的聲響,沖著慕容沖淘氣的笑。
那笑容是那么好看,掩映在陽光里,搖曳生姿。即使過去了很多很多年,久到叫人都開始忘卻童年歲月里的色彩,慕容沖卻依舊記得清河這般燦爛的笑顏。在時光橫亙的來處,搖搖曳曳,從不曾改變。
“阿姐,你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