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人潮涌動的飛云馬場,前來恭賀慕容云朵新婚的燕國大員絡繹不絕。
慕容云峰的長女出嫁,可是燕國的大事情。
傳言慕容云峰病重,已足有半年閉門不見任何賓客。不知今日愛女大婚是否會現身相見。
飛云馬場門前,迎接賓客的是名男子,一身紅衣,頭戴氈帽,眼神銳利冷硬,即使是在這樣溫和的氣氛下,整個人也籠罩在一種緊繃的狀態里,宛如一柄隨時出鞘的利器。
這便是慕容云朵的新婚丈夫,慕容垂的手下愛將慕容烈。這慕容烈跟隨吳王多年征戰,屢建戰功,聲威遠播,威望僅次慕容垂。
“慕容烈,慕容烈。”
伊里草原的盡頭疾馳而來一輛馬車,馬車上一旁坐著俊逸挺拔的慕容云海,一旁是美得令人驚嘆的清河。
今天的清河穿著一件景泰藍繡花長袍,向著慕容烈奮力地揮著手,燦爛的笑容叫天地為之失色。
“慕容烈恭迎清河公主。”
清河興奮地看了慕容烈一眼,便四下尋找起來。“咦,新娘子呢?”
慕容烈聽見熟悉的名字,唇邊終于露出溫柔的弧度:“朵兒正在梳洗打扮,一會就來了。”
正在這時,遠處傳來啪嗒啪嗒的馬蹄聲,伴隨著馬蹄聲紛至沓來的是慕容云朵清亮的聲音:“清河,你來啦?”
話音未落,一騎駿馬飛奔而來,跨于馬背之上的慕容云朵一身嫣紅嫁衣,目光流轉,明眸皓齒,薔薇般凜然的風骨,叫男人也禁不住自慚形穢。
慕容云朵輕快地跳下馬,與慕容烈溫柔對望,隨即牽起清河的手:“謝謝你,清河,來參加我的婚禮。”
目光禁不住四下張望,似乎在尋找什么。
清河見狀,心下微微嘆了口氣:“云朵姐,鳳皇兒還在燕山,趕不回來了。”
慕容云朵目光一黯,笑了笑:“沒事,他過得可好?”
“好,夜閣主不但救了他的命,還收他做了弟子呢。”
“真的么,鳳皇兒做了天心閣的入門弟子?真是太好了。”
說話間,清河從懷里掏出一個錦盒,遞給慕容云朵:“云朵姐,這是鳳皇兒托我帶給你的新婚禮物。”
慕容云朵接過錦盒,打開一看,錦盒內迸射出一道藍光,閃耀的眾人睜不開雙眼,光芒過后,眾人這才看清,盒子里放著的是一塊通體朱紅的心形石頭,石頭內隱約透出絲絲幽藍。
“這是天心石?!”慕容云朵驚呼。
“是的,這是天心石,鳳皇兒花了數月的時間,在燕山云海尋來的。
鳳皇兒說,這天心石乃是天心閣歷代閣主的真神化身,是保護天心閣不被外界干擾的結界,也是天心閣的真元所在。從不輕易現身,因此只贈與有緣人。得到天心石的人將會獲得這顆天心石主人的保護,天心閣也將永遠視他為朋友,為他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鳳皇兒說,這顆天心石是天心閣第23代閣主華清風的真元,華清風一生完滿,與摯愛皓首白頭,最終一同坐化。所以這顆天心石象征著完滿,充滿濃烈的愛與溫暖,送給姐姐,他希望你和所愛之人可以如同華清風一樣,一生幸福。”
慕容云朵將天心石握在手里,天心石散發著淡淡的藍色幽光,顯得神秘卻圣潔。慕容云朵側過身,抬頭望著遙遠的北方,目光越過遼闊草原,越過蒼茫高山,越過無數碧海藍天,企圖抵達那浩淼的燕山云海。可是山高水長,鄴城與燕山如此遙遠,任憑她怎樣睜大了眼睛,都無法抵達,慕容云朵只覺得眼睛生疼,終于疼得落下淚來。
“她哭了。”
慕容千羽站在介崖山頂,望著山下的紅衣女子幽幽開口。
身旁的慕容沖不發一言,面容沉寂的看不出悲喜。慕容千羽禁不住側過頭去,望著身邊少年的側臉,發起呆來。
她從來不知道慕容云朵的存在,只在慕容沖接到清河飛鴿傳書后悵然若失的表情里猜出幾分。她看著他一次次跳進燕山云海,一次次被云海內徹骨的雪水凍的面目煞白,一次次耗盡內力的越潛越深,只為尋得這傳言中的燕山至寶天心石。
她終于有些許明白,或許有些人與人之間的情誼并不是如她理解的一樣,可以坦然的愛坦然的恨,想怎樣就怎樣的。
“為什么不下去見見她?”慕容千羽繼續問道。
慕容沖只是愣愣地看著遠方,忽然轉過臉,重重地敲了敲慕容千羽的腦袋:“笨蛋,你哥我長得那么玉樹臨風,云朵姐見了我,還有那慕容烈什么鳥事。”
慕容千羽不敢相信似的望著眼前一臉壞笑的慕容沖,一個勁地翻著白眼:“又來了,又來了,又開始發瘋了。”
慕容沖嘿嘿干笑兩聲,收起笑容,又將目光聚回了飛云馬場。
兩年的時間對于慕容云朵而言是漫長的,作為一名女子,她在這樣的兩年里,做了此生最重要的一個決定,將自己往后的生命交付給了一個男子。而對于他慕容沖而言,兩年卻是那么短暫,他還來不及長大,她卻已經要出嫁了。
現在可以做的,只是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給予慕容云朵最好的祝福,所以,
“云朵姐,你一定要是這個世界上過得最幸福的人。”
慕容沖抬頭望著遠處一身紅衫的娉婷女子,心底默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