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
慕容沖猛地睜開雙眼，慕容云朵慘烈的叫聲依舊清晰可辯，慕容沖一個箭步跳下寒冰床，四下尋找：“姑姑，姑姑，云朵出事了，姑姑！”
冰冷的地窖哪里有夜染衣的影子，慕容沖大步向石門走去，卻發現門已然從外面封死，不禁大驚失色：
“姑姑！姑姑！你聽見么，你在哪？我是沖兒，快開門，姑姑！姑姑！”
“姑姑，你聽見了么，鳳皇兒的叫聲。”
慕容千羽拽緊了拽頭，瞥過頭去。
夜染衣站起身，并沒有回話，她現在需要的是盡量保持平靜，才可以看清遠方的戰況。
飛云馬場已被王猛摧毀地片甲不留，而苻堅的五萬鐵騎浩浩蕩蕩地踏進了大燕國都城。鄴城上空彌漫著的硝煙濃得化不開，人群哀號慘烈的求救叫人不忍探聽。
苻堅一身金色鎧甲，宛如睥睨世界的神詆，篤定地下了戰馬，腳步鏗鏘，向著燕宮步步逼近，只聽吱嘎一聲，城門轟然打開，燕朝百年固若金湯的城池，就這樣向著這個一代君王敞開了懷抱。
忽然，白光一現，眼前的畫面瞬間被打得支離破碎，夜染衣猛地睜開雙眼，嘴角滲出一絲血絲。
“姑姑！”慕容千羽驚叫一聲，向前扶住了略帶踉蹌的夜染衣。
夜染衣喘著粗氣，滿臉驚詫。
“姑姑，怎么了？”
“他們上山來了。”
“誰？”
“幽冥宮。”慕容千羽聽見這三個字，不禁一陣痙攣：“無涯，無涯姑姑來了么？”
“來了，若不是她，何人可以沖破燕山云海的結界，上得山來。”
“可是，可是您不是說，這燕山云海的結界是天心閣歷代閣主精魂組成，無涯姑姑以前也試圖進來，都失敗了，這一次怎么會進得來？”
夜染衣微微嘆了口氣，神情黯然：“那是因為慕容云朵出事了。”
“什么？云朵姐出事了？出了什么事？”
夜染衣搖搖頭：“我不知道，若云朵安然無恙，華老閣主不會私自離開云海，所以云朵一定是有了危險。因為他的離開，使無涯找到了云海結界的破綻。”
話音剛落，夜無涯的聲音就從門外傳了進來。
“妹妹，怎么不給姐姐開門呢，莫不是不歡迎姐姐么？
天心閣的白色大門緩緩打開，夜染衣一襲白衫負手而立，白色的晨霧濃而不散，繚繞在她周圍，泛著七彩霞光。
“姐姐，歡迎你回家。”
夜無涯聽見夜染衣的話語，有瞬間晃神，這個妹妹那么高高在上，站在燕山之巔，微笑地望著自己，眼里的善意溫暖又篤定。
有那么一剎那，她似乎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她們手牽手站在她現在站的位子上，抬頭仰望著天心閣的大門徐徐打開，慕容楚一襲白衣翩躚而展，向著她們伸出手來：“無涯，染衣，歡迎你們回家。”
身邊的兩個孩童帶著俏皮又善意的笑容，向著自己和妹妹不住揮手，他們一個叫做謝安，另一個，叫做孔清奇。
熟悉的名字一下擊中心臟，夜無涯瞬間就從回憶里晃過神來，抬頭望著高高在上的夜染衣，心底的恨就這么洶涌滂沱起來。
“回家？哈哈，妹妹可真愛說笑，這里，三十年前就不是我的家了，妹妹難道忘了，當年我是怎么從這里走出去的么？我說過，我經歷的一切，要你們百倍萬倍的償還！”
話音未落，曉月木偶似的身影從濃霧里現出了身，身后咔嚓咔嚓整齊劃一步步而來的，是她帶領的死士軍團。
慕容千羽看到這里，禁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夜染衣依舊面不改色輕聲囑咐：
“千羽，快去寒冰閣，帶著師弟從密道離開，去建康找謝師叔。快走！”慕容千羽悄悄隱在夜染衣身后，徑直向寒冰閣奔去。
夜染衣望著眼前慢慢壓近的死士軍團，從腰肩拔出青冥寶劍，輕喝一聲：“去。”
那青冥劍應聲而起，向著朗朗青天直竄入云，在天際劃出一個又一個光圈，原本玄鐵般黝黑的顏色變得猶如光劍閃亮，而這些光圈越來越大越來越亮，終于凝聚成一股股的光束，那些青面獠牙的怪物被自天而下的光束擊中，便撲哧一聲，化為一陣輕煙，消失的了無痕跡。
夜無涯輕哼一聲，張開雙臂，將黑色長袍往天空一擲，黑色長袍猶如一張黑色的大網，一點點蔓延開去，將光明寸寸吞噬。
青冥劍旋轉的速度竟緩了下來，光束漸漸消失，死士們原本停滯不前的步伐又開始行進。
夜染衣一躍而起，接下險些掉落的寶劍，足尖一點，向著太陽的方向飛身而去，只聽呲啦一聲，黑色大網被夜染衣撕破一個大口子，白衣翩躚的女子化成了一道光束，沖破暗夜，直抵云端。
夜染衣與青冥劍就這樣融為了一體。夜無涯見此大驚失色，她完全沒有料到，數年的時間，夜染衣的武功竟到了人劍合一的地步。
黑色綢緞盡數斷裂，從天上紛揚入世。
夜染衣拿著青冥劍，站在云端，負手而立，宛如神明。
“鳳皇兒，鳳皇兒，你還在么？”
慕容沖聽見慕容千羽熟悉的呼喚，喜出望外：千羽，是你嗎？我在，快開門，放我出去。”
石門應聲打開，慕容沖不待慕容千羽說話，迅速向門外沖去。
“鳳皇兒，你要去哪？”
“回大燕，云朵出事了。”
“你，你怎么知道？”
慕容沖聽到慕容千羽的回答，猛地停下腳步，狐疑地望著眼前的黃衫女子：
“你說什么，你也知道云朵出事了？你早就知道？”
慕容千羽看著步步緊逼的慕容沖禁不住向后退去：“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