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到此,慕容沖望著夜染衣的神色恢復了冷漠,轉過身冷冷開口:
“你走吧,我不會跟你走的,夜閣主。”
“你,你叫我什么?”
夜染衣望著眼前判若兩人的慕容沖,驚得失了言語。
“夜閣主,我叫你夜閣主。”
慕容沖一字一句的重復道。
“聽見沒有,我叫你—夜—閣—主。”
說到此,慕容沖從懷里抽出一柄匕首,順著自己的頭發便是一刀。
紛紛擾擾的黑發順著鋒利的鋼刀散落一地,慕容沖抓著手里的一束頭發遞給對面的女子:
“謝謝夜閣主多年的栽培,如今慕容沖以發代首,還了夜閣主的知遇之恩,從今往后,慕容沖與夜閣主再無師徒之情,與慕容千羽也再無兄妹之誼,與天心閣再無任何瓜葛!”
“沖兒,你聽姑姑說。”
“不要說了,夜閣主,你快走吧,我決定的事情,誰也改變不了。”
夜染衣不由自主地向前邁了一步,慕容沖如臨大敵般猛地向后退去。
“沖兒,跟姑姑回去,為什么要留在這里,我們回去療傷,姑姑不會讓你受到傷害的,跟姑姑回去,謝師叔和我一定會治好你,徹底把天狼從你體內驅逐出去,你要相信我們。”
慕容沖聽到最后一句,打了個冷戰,忽然轉過身來,盯著夜染衣,臉上滿是嘲弄的表情:
“終于,終于說出口了,對不對?”
“什么?”
“我說你終于說出口了,什么關心我,保護我,照顧我,都是屁話。
你擔心的是我嗎?
你擔心的只有天狼。
天狼是不是住在這里,天狼有沒有破除封印,天狼是否蠶食了我的意志。
你擔心的只是這個,并不是我。
哈哈哈,夜染衣,你從來沒有將我放在心上,從來沒有。
你心里裝著蒼生,裝著百姓,裝著天下,卻惟獨沒有我——慕容沖!
哈哈哈,我真是太天真了,慕容沖,你真是太天真了!”
“沖兒,不是的,不是這樣的,你聽姑姑說,不是這樣的。”
“你給我閉嘴!”
夜染衣只覺得眼前一道勁風掃過,沒有絲毫防備的自己被這道真氣振了開去,幾個踉蹌,險些站不穩。
夜染衣覺察到這這真氣力道雄渾綿薄,遠非慕容沖能力之內,不禁詫異非常。
慕容沖呆呆地望了夜染衣一眼,狐疑的看了看自己推掌出去的雙手,忽然興奮異常:
“是你,對不對,你回來了對不對。”
“......誰?”
慕容沖并未理會夜染衣的詢問,像個得到糖果的孩子一般,迅速坐了下來,胸中那股久違的熱氣如火團緊簇相擁,慕容沖感受著它一點點流淌進經脈,骨骼,直達身體的每一寸肌肉,長久的郁結之氣,一舒而快。“啊——”
慕容沖長吁口氣,一躍而起,舒展著筋骨,瞥了眼一旁的夜染衣,強壓著臉上的驚喜,迅速背過身去。
意識到身后夜染衣觀望的眼神,迅速收起笑意:“怎么,夜閣主,還要我請你出去不成。”
“夜閣主,既然沖皇子不愿與您同去,就別強人所難了吧。”
王猛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夜染衣望著眼前這個面容凌然的少年,終于意識到,或許,自己真的來晚了。
天狼以它特有的方式,將這個少年教導成他希望的樣子。
原來這短短的一個月,真的足以拉開了原本如此親厚的彼此。
人們開始向著不同的方向奔走,任憑她夜染衣如何有能耐,依舊無法抵擋這些本就注定的形同陌路。
夜染衣頹然的走出牢門,卻依舊忍不住回過頭去觀望。
不知道為何,這個少年總是能讓她掛心,他的歡樂悲痛,她都希望能陪著他一同度過。
難道就只是因為他是天狼選中的人兒,他的命運與天下蒼生系在一起的緣故么?
“沖兒,姑姑不知道這樣的一個月里,你經歷了什么。
但是,姑姑相信,無論怎樣,鳳皇兒必是個信守諾言的孩子。
你答應過姑姑,你會同姑姑一起抵制天狼。
沖兒,你要記得。
記得這個世間依舊存在一些人,記掛你,擔憂你,疼愛你。
謝師叔是,云海是,你阿姐是,克足渾氏是,云朵是,小羽是。
還有——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