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染衣只覺得眼前一片漆黑，謝安的呼喊再也聽不見了。

那個白衣少年傾城絕麗的眉目在腦海里浮現。

原來任憑她如何猜測，猜測這個少年受到的傷害，卻從沒想到過會是這樣的結果。

原來，天狼選擇他是因為這個，因為他絕美旖旎的容顏，足以顛倒陰陽！“怎，怎么會這樣。憑借沖兒的能耐，怎可能委身于苻堅？”

謝安沉聲開口：“幾日前，我夜觀星象，發現天狼星刻意掩藏了鋒芒，我想這便是沖兒無還手之力的原因。”

“你是說，天狼刻意不現身，叫沖兒沒有了還手的余地？”

“嗯，否則，該如何解釋眼前的事？”

夜染衣勉強坐定：“我想，天狼是感受到沖兒強烈的自我意識，為了讓沖兒自愿接受他的統領，才奪去了他全部的天賦。好叫他受盡屈辱，自己把自己交付出來。”

說到此，夜染衣掙扎著從床上坐了起來，慌忙向門外奔去。

“師妹，你要做什么？”

“我要去長安，把沖兒帶回天心閣。”

謝安扶住略帶踉蹌的夜染衣，勸阻道：“師妹，你看見沒有，燕國按照我們看到的一樣，滅亡了，我們斗不過它的。

天狼星的復活也會如我們看到的一般。他最終會和他融為一體，他會成為那個拿著長劍，將世界付之一炬的人，我們什么也做不了。”

“不對不對，師兄，如果這個世界從來按照既定的命運軌跡運行，那么還要天心閣做什么，還要我們做什么？

如果從來都是它說了算，為什么它又要賦予我們可以看見遠方的能力。

它要我們看得見，就是要我們試著用自己的力量去改變這些必將來臨的黑暗。

否則，我們的存在又有什么意義，有什么意義？”

謝安聽著夜染衣略帶激烈的嗓音，不由松開了手，的確，這也是他從來猶豫的地方。

他不明白上蒼給了他扭轉乾坤的眼，卻不賦予他改變命運的力量。

若然如他所說，他謝安從來不相信自己可以改變某一些既定的命運，那么他現在從東山走出來，回到自己的國家，為著這些百姓未雨綢繆又為的是什么。

或許，在本質上，他同夜染衣是相似的的，只是努力的方向不同，他將自己的力量付諸于他的國家，夜染衣將自己的能量傾注于這個世界。

謝安思念到此，終于松開了手：“你走吧，萬事小心，小心無涯和苻堅，還有，沖兒。”

夜染衣走到門口，聽見謝安最后的幾個字，滯了滯腳步，回過頭望著謝安淡然一笑：

“我相信，他不會傷害我，即使他已經成為天狼，他也不會傷害我。”



夜染衣趕到秦皇宮的時候，已是入夜，天際那顆熟悉的星辰，在沉寂了一月之久后，又一次閃爍出光輝。

夜染衣猛地停下腳步，望了望天狼，心底升起一種莫名的恐慌。

是不是晚了呢？

夜染衣晃了晃腦袋，將這些微微的不安拋在腦后。

她相信，自己一手調教下的鳳皇兒無論遇見怎樣的艱辛，都可以秉承住心底的純凈，她是那么相信他，就像曾經全心全意相信那個人一樣。

于是夜染衣毫無畏懼的敲響了大秦皇宮的大門。

“啟稟天王，天心閣閣主夜染衣求見。”

“哦。”

苻堅與王猛對望一眼，王猛說道：“天王，夜染衣大概是為慕容沖而來，據說這慕容沖師承天心閣門下。”

苻堅揚了揚眉：“天心閣一向與俗世無所牽連，這一次夜染衣竟然為了小小一個慕容沖不惜身犯險境。”

王猛看了一眼苻堅，欲言又止。

苻堅見狀說道：“王相，有什么話談說無妨。”

“天王，如若，如若天心閣執意要帶回慕容沖，您怎么辦？”

苻堅心底一沉，這才是他真正擔憂的。

王猛見苻堅露出遲疑的神情，正色道：“天王，這天心閣遠在燕山，坐落在最貼近天庭的燕山之巔，據說他們與神邸親近，具有絕世的武功與預測未來的雙眼。

天心閣是中原武林最為隱秘的圣地，歷經數個朝代，幾千年屹立不倒。

得天心閣佑護的百姓，國家均得以長治久安，福壽康樂，所以，臣覺得。”

“好了，王相，本王知道了，你以為我會為著一個人不顧百姓安危國家存亡么？我苻堅是何人，你王猛還會不知道。”

王猛長吁口氣，心下暗自慶幸，自己的確未看錯什么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