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被眾人簇擁著圍在中央,胸中團團郁結的真氣如江河四處奔流,口腔里咸腥的粘稠感叫她止不住作嘔。
眾人絲絲若有若無的真氣透過肌膚點點滲進血液,那蒼白如紙的面容,終于緩緩紅潤起來。
“你剛剛果真是想要一槍刺死我,對不對?”
夭夭閉著眉目,微弱地開口。
慕容云海微微一愣,猛地睜開眼睛,緊閉的雙唇微微開啟,一字一句地說道:“你要墜兒死的時候,可曾有一刻遲疑?”
夭夭聞言,微微一笑:“如果我說,我遲疑過,你信不信?”
見慕容云海不作答,夭夭接著說道:“這蒼耳山原本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叫做桃花塢,與桃花江東頭的桃花村兩兩相望。
蒼耳族世代居住在這里,過著與世無爭的隱居日子。
有那么一天,來了四個外鄉人,借著借宿的借口,擅闖桃花塢上了蒼耳崖。殺了我們的族長,一把火燒了這蒼耳崖,去了又回,又將崖內殘存的一干教眾盡數斬殺。
你猜他們是誰?”
慕容云海回想起當日桓溫大帳內嫣夜來同謝公的對話,沉吟道:“莫非……”
“沒錯,你們敬重有加的謝安,如今你們冒死相救的謝安,就是其中的一個,就是當年屠殺蒼耳族的殺人兇手!”
“不可能!怎么可能是謝公!妖女,休再妖言惑眾,謝公從來仁義無雙,又怎會做出此等事來!”
夭夭輕笑一聲:“不過無論他們如何費盡心機地斬盡殺絕,終是百密一疏。我便是他的女兒,那個險些無法來到世間的小嬰兒。”
“你,你是嫣夜來的女兒?!”
“沒錯,此番謝安獨自出城,是多年來,我們等待的最佳時機,只不過,半路殺出了你們兩個。如若不是你們一路不依不饒的追蹤,我又何必冒著曝露身份的危險離開建康?”
“那么最初的相遇便是一個局了?”
見夭夭默認,慕容云海不由一陣苦笑:“我多希望,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我的揣測,你依舊是最初我認識的那個女孩子,溫柔善良,天真親厚。”
夭夭輕咳一聲:“我自認為從來做得天衣無縫,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懷疑的?”
慕容云海手下真氣不停,開口說道:“其實或許這一路你都有許多的破綻,墜兒看在眼里的疑慮我又豈會不明白。
只不過,我從未讓自己懷疑過你,即使到了你與她劍拔弩張之際,我依舊是如此。
只不過,你千不該萬不該企圖挑撥我與她之間的關系,最后的一出戲,的確精彩出跳,卻露出了一個最大的破綻。”
“哦?夭夭愿洗耳恭聽。”
“你腳踝處的玫瑰胎記。”
夭夭聞言大驚失色:“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這樣的胎記,我總共見過兩次。第一次是我落入桃花江,被一名女子所救,隱約見過這個標記,第二次,便是將你入葬,最后送別的那一眼。”
夭夭聞言,自顧自說道:“所以你一直不曾離開江畔,等著我現身,一路尾隨至此。”
此時,林墜兒輕哼一聲,終于漸漸恢復了知覺,慕容云海加重了內力,望著一直閉著眉目,調整內息的紫衫女子問道:
“我只是有件事情不明白。”
“你說,夭夭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當日你大可讓我溺死在這桃花江內,為什么又要救我?”
夭夭聽到此,忽然睜開眼睛,眼底的流光依舊耀眼:
“你問我,我去問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