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教頭,你打算硬搶啊,我們只有九個人,還沒有地利。人家官兵好幾百。”一直沒有開口的老蘇開口道。
吳俊搖了搖頭輕聲說道:“我又不想找死,怎么能硬搶。”
“呵呵,吳教頭。先聲奪人啊,這個我們兄弟喜歡!”嚴老大笑嘻嘻的說道。
老何面色凝重沒有說話。神出鬼沒和追風逐電四大高手面無表情既不贊同也不反對。不知道他們在想什么。很顯然這幾個人得到的交代是不一樣的。
吳俊看到圍上來的府兵沒有說話,而是翻身下馬。他一下馬,其他八人也下了馬,旁人一看就知道這一組人馬以吳俊為首。
“讓開,不關你們小兵兵的事,別逼我動手。”吳俊冷聲道。說罷就從眾府兵身邊穿了過去。其他八人扔下馬匹也跟了過去。嚴家兄弟穿越的時候,伸手一推,把兩個府兵推了一個跟頭。
這下,大家都看出來了。這九個人絕對不是善茬兒,各個都是武藝高強的好手。好戲要開鑼了。百姓和沒有圍上來府兵興奮起來了。眾官員一看知道不是劫法場心里也就安心了。劫法場沒有這樣客氣的,更不會離開賴以逃命的馬匹。哎呦,沖著這里來了,看看李義府怎么應付。諫議大夫肖勝更是心里高興,這幾人絕對有來頭,他等著看李義府的笑話。
看到這樣沒有用的府兵,李義府鼻子差點氣歪了。再一看周圍不論是官員官兵還是百姓,都瞅著自己。要看自己怎么應付,看自己笑話?你們也太小看我李義府了。李義府身子往后一仰,靠在椅子上,臉上露出了慣有的微笑,張口問道:“你們是什么人,本官在執行公務。”在沒有清楚對方底細之前,李義府連責備的話都不說。吳俊率先站定之后,其他八人也在吳俊身后停下腳步一起望著臺上的眾官員。
吳俊扭頭看了一眼楚鳳,唉!又瘦了,這是何苦呢,早點跟著我還不是吃香的喝辣的。李義府見吳俊不說話而是看向犯人,他也不著急,就這樣耗著也行。
老何故意“咳”了一聲提醒吳俊。心理卻說:“你小子不先解決這里的事情,而是先看你的相好的,真他娘的。”
楚鳳絕望的叫喊真的把吳俊喊來了,和兩年前一樣。當自己遇到危險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永遠是吳俊。而吳俊也能及時出現。再看吳俊現在的近況應該混得不錯。身后還有八個下屬,他現在真的飛上高枝了嗎?當她看到吳俊扭頭看自己,楚鳳心里別提多高興了。剛想再叫吳俊,卻發現吳俊把頭扭了回去。
老何的咳嗽驚醒了吳俊。吳俊扭回頭把臺上的官員掃一眼,最后目光落在了李義府身上。看著李義府不說話盯著自己,吳俊也沒有吭氣,伸手從懷里掏出了金牌,用拇指食指捏住金牌的一角往高一舉。
所有的官員都不明白這是什么意思,就在大家還愣著看的時候,李義府臉色一變,半天才恢復了常態,露出了他那慣有的笑容:“哈哈哈哈,我道是誰快馬趕到,原來是宇文特使。久仰宇文特使的大名,等本官處理好這里的事情,好好請宇文特使喝一杯如何。”
宇文特使?這是誰啊,眾官員心里開始思索這個人。吳俊心里也一愣,宇文特使,是自己的主上嗎?“我不是宇文特使。”吳俊直言道。
李義府一聽不是宇文尚,厲聲喝問:“你不是宇文尚特使,哪里來的金龍令牌,還不從實招來!”
吳俊輕聲一笑道:“宇文尚是我家主人,我是奉主人之命前來恒州辦事。”
“哦,你是誰?來恒州辦什么事情?準備調用恒州的府兵?”李義府問道。
府兵?這關府兵什么事情。吳俊來不及想那么多,繼續直言道:“我是范陽吳俊。”然后伸手一指楚鳳對李義府說道:“我要她!”
“哈哈哈哈哈......”李義府一聲長笑。好半天笑聲才停止。冷聲說道:“皇上賜給宇文特使金龍令牌,給他的權力是調動府兵,卻沒有給他干預地方政務的權力。”
金龍令牌調動府兵?張允和李都尉猛然想起來兵部傳過的話,金龍令牌可以調動府兵。權力大過銅魚符和木契。銅魚符和木契合對之后才有權動用軍隊。而金龍令牌可以直接調兵。這就是傳說中的金龍令牌啊。兩人的眼睛一起望向吳俊手里的令牌。眾文官可是不知道,今天還是頭一次聽說金龍令牌的事情。楊刺史,肖勝等人一起望著李義府和吳俊,等待他們繼續的對話,以便得到更多的信息。他們從來就沒有聽說過還有宇文特使這么一個人,看來風起云涌,幕后的人都要跳出來了。
“這個人,今天我一定要帶走。”吳俊收起令牌再次執拗的說道。
我勒個去,這是要來硬的啊。眾人興奮起來,都想看看李義府怎么應付這個沒權干預地方政務的人卻偏要干預地方政務的局面。面對吳俊的強勢,李義府沉默了,沒有人知道他想什么。好半天之后,李義府仰天大笑:“哈哈哈......好,我李義府今天就給宇文特使這個面子。你就想帶走這個女人是吧。”
“是的。”吳俊非常堅定道。
“好,就依你。放人!”李義府朝張允喊道。
張允一聽李義府讓放人,連忙朝刀斧手一揮手,斬臺上的刀斧手接到命令后解開了綁著楚鳳的繩索。終于自由了,重新做人的感覺真是好,楚鳳站起身來,揉了揉被捆麻的胳膊就準備下斬臺去找吳俊。
“女兒。”楚天雄一見女兒被救,覺得自己也有活命的機會了,連忙喊住了楚鳳,希望她能念在父女情分上也把自己救了。從吳俊發出響箭下馬走近,楚天雄就認了出來。這個自己一直看不起的土包子,現在卻攀上高枝了。他是皇上欽賜金龍令牌的宇文特使的屬下,雖然自己不認識也沒有聽說過宇文特使,但只要女兒能跟了吳俊,不怕自己不能靠上宇文特使這棵大樹。楚鳳聽到喊聲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父親,然后把所有家人都掃了一遍,心里十分為難。剛才吳俊和李義府的對話她都聽見了。李義府是看在宇文特使的面子上才放過自己,要想救全家恐怕沒有機會。
楚鳳默默的走下斬臺,來到了吳俊身邊。輕輕的說了一句:“阿俊!救救我的家人吧。”楚鳳這句話雖然輕,但是現場卻因為靜悄悄周圍的人都聽到了。
還沒有等吳俊有所表示,李義府就再次開口了:“吳俊,金龍令牌沒有權力干預地方政務,本官是看在宇文特使的面子上法外開恩一次,希望你不要得寸進尺。”正想說話求情的吳俊被李義府一句話堵了回來。
“吳教頭,你要救的人,已經救了。不要做的太過分,否則會給我們宇文府帶來禍事。想想你的父母,你的丈母娘,不都是你一時沖動才釀成的禍嗎?”老何點到為止的說道。他出門前得了二夫人的密令,如果吳俊做了危害宇文家族的事情,就立即拿下。現在救楚家全家顯然不可能,在鬧下去就會涉及到宇文家的安危了。
吳俊猶豫了,他知道,主上能給他令牌已經是格外照顧了,自己絕對不能給宇文府帶來禍事。
“阿俊,救救我娘。”楚鳳輕輕拉了一下吳俊的胳膊說道。顯然救全家不可能,但是多救一個自己的娘,應該還有機會的。萬分為難的吳俊看了看李義府露出了祈求的神情。
嗯!這個態度還不錯,李義府心里很滿意。如果是在平時這個人情他一定賣了,可是這次不一樣。這次是敲山震虎的戰略行動,絕對不能有意外。本來他是要毫不留情誅殺楚天雄全家的,但是金龍令牌的出現,使得他不得不賣這個面子。金龍令牌放一個人,任何人都說不出他的不是來。現在吳俊的神情那是想再讓自己放一個啊。再放就不好說了,但是宇文尚的面子還是要給的。李義府眼珠一轉想到了一個主意,笑吟吟的說道:“吳俊,做人呢,要學會知足,知足常樂嘛。可是你現在還想再救一個人,這讓我很為難。我要是再放一個,回到京師會有人參奏我徇私的。這樣吧,本官再讓一步,楚鳳和她娘,你只能救一個。這是我能做的最大讓步了,你選擇吧。”說完就把眼睛閉上了。
吳俊無奈的看了看楚鳳,而就是因為李義府這句話,事情起了變故。楚鳳一聽說自己的娘有機會,馬上一轉身朝臺前的柱子撞去。吳俊一看連忙去拉,可惜遲了一步。就聽到“噹”的一聲,剎那間楚鳳已經是頭破血流了。
“阿鳳!”吳俊慘叫一聲跑過去抱住了倒地的楚鳳。楚鳳強行睜開了已經閉上的眼睛,斷斷續續說道:“阿,阿俊,救,救我娘。”吳俊看著鮮血直流的楚鳳點了點頭。
雙目緊閉的李義府,心里禱告了半天,聽到楚鳳撞柱子的聲音之后,睜開眼才明白發生的事情。心里長出了一口氣。他心里明白,剛才自己的那句話也就只能哄住吳俊和不明真相的外人。如果今天是宇文尚親自來,就是放了楚天雄一家,他也不能說二話。好在事情結束了,自己不需要再為難了。不過場面還的做足。連忙一揮手對張允說道:“放了楚鳳的母親。”
“女兒!你為什么要這樣做啊,娘已經老了,你應該好好的活下去啊。”楚鳳的親娘撲了過來,從吳俊手里接過楚鳳抱住就哭。
楚鳳抬起手輕輕的抹了一下娘的眼淚,艱難的轉過頭對吳俊說道:“阿俊,照顧我娘。”蹲在楚鳳身邊的吳俊連忙點頭答應。所有人都看著這一幕,聽著楚鳳最后的遺言。“阿俊,我,我這一生,做的,做的最錯的一件,一件事情,就是不,不應該離開靈山鎮,可是我不后悔離開。”鮮血再次從楚鳳嘴里流出,伸出顫抖的手抓住吳俊的手繼續說道:“來生,來生決不負你!”說完就閉上了眼睛。
“阿鳳!”吳俊再也忍不住眼淚了,結合著楚鳳娘一聲一聲的喊著女兒,場面十分的感人。
“唉,如果這個時候再下點小雨的話,那就更配合眼前的場景了。”慢慢關上窗子的鄭媚自言自語道:“吳俊這個多情種子,屬于悲劇人物啊。唉!咦!金龍令牌,宇文特使!”鄭媚輕輕的重復著這八個大字。“手持金龍令牌,可以調動軍隊的宇文尚應該是個大人物,連李義府都不得不給面子,看剛才的情景,吳俊要是強行索取,李義府還是的放兩個人。吳俊就是太笨了。”鄭媚似乎決定了什么,快步離開了房間退房離開客棧了。
“來人啊,時辰已到,楚家全部問斬!”李義府再次下令道。沒有了吳俊的打攪,刀斧手很快就行刑了。李義府看著柳知縣笑吟吟的說道:“柳大人,這次應該輪到你了。”
這個時候的柳知縣,已經不能再看戲了,李義府毫不猶豫的斬殺了楚天雄,自己還能跑的了嗎?身子已經開始不聽使喚了:“李義府,你,你亂殺無辜!”
“哈哈哈......,無辜?你無辜嗎?楚鳳是你的小妾,你卻讓給了張允。當天在驛站你說的那些話,要本官給你重復一遍嗎?”李義府強勢的說道。沒有了金龍令牌的干擾,李義府恢復了常態。“哎呦,怎么哆嗦起來了。你害怕了!哈哈......”李義府大笑道。
“大人,還是給他一個痛快的吧。”說話的是肖勝。李義府沒有想到這個一直為柳家說話的肖勝說出這樣一句話來。李義府疑惑的看了看肖勝。肖勝心里說;“看什么看啊,你敢怎么狂,一定是有所持。加上突然出現的金龍令牌,和從來沒有聽說過的宇文特使。幕后人物有多少,誰也不知道。柳家和長孫無忌他們不一定靠得住。自己可得有點眼色才行。”“大人,我們還是早點解決完這里的事情,早日回京向皇上匯報金龍令牌的事情吧。”肖勝現在對柳知縣死活,已經不關心了。他更關心的是連李義府都顧忌的那個可以調動府兵的宇文尚。
李義府點了點頭,一指柳知縣朝著張允說道:“給我把他押回死牢,明天一早帶著他回京復命。”
“李大人,不殺了?他可是結黨營私案罪魁禍首啊”一直沒有吭氣的恒州刺史開口了。連肖勝都識時務了,自己當然要更加靠近李義府了。
“是啊,大人。他是主謀啊。”恒州長史和司馬連忙起身齊聲附和道。
李義府陰險的一笑:“殺了他,柳奭不就逃了嗎?就為一個芝麻大的小知縣,值得我中書侍郎親自跑一趟嗎?”
我勒個去,臺上的大小官員現在才明白過來,這是要抓柳奭的把柄啊,拿柳奭開刀啊。柳奭后面就是王皇后了。這是誰這樣大的手筆啊。大家正想著呢,李義府一句話使得大家豁然開朗了。“張都尉,這次押解犯人的事情你來負責,回京之后你知道應該這么說吧。”李義府提示張允道。
折沖都尉張允施禮回話道:“大人,卑職知道,是柳家和蕭淑妃都想拉攏卑職,卑職只忠于皇上。對了,大人。聽說武昭儀是并州人。卑職也是并州人......”
“好了,把人犯押下去吧。”李義府心里罵道:“你這個混球,沒有腦子啊,現在提什么武昭儀啊。”就張允一句話,所有人都徹底明白了,原來是最受皇上寵愛的武昭儀要逆天了,這是要把王皇后和蕭淑妃一起收拾啊。那還等什么?趕緊表忠心啊,武昭儀是并州人,好好想想,應該給武昭儀準備點什么禮物呢。
李義府看著下面一直沉默的吳俊,開口說道:“吳俊,人死不能復生,你要節哀啊。回到洛陽替我向宇文特使問好,就說,改日李義府登門拜訪!”吳俊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他現在滿腦子都是楚鳳。
恒州城北門外不遠的一個小山坡后面一個高高的土堆前,吳俊和八大高手默默的站立在那里。一個婦人還在那里抽泣著。
“我說吳教頭,你的事情我可是聽五夫人的丫鬟翠屏說過,這個楚鳳是和你一起逃跑的,本來你們可以過逍遙快樂的日子,誰知道她吃不了苦,自己跑回去找張都尉了,她既然這樣不看好你,你又何必這樣多情呢。你看前天她死前最后一句話說的多氣人,你都救了她,她還說什么她不后悔離開你,明顯是你沒有興趣嘛。”老何實在看不慣吳俊這幅模樣,一個不喜歡自己的女人和她磨嘰什么。
老何的話,其他幾個人都深以為然。吳俊這是硬往上貼,當什么多情種子,多情總被無情傷啊。
“這位大爺,你誤會我女兒了。”聽到老何的話,一直在墳邊哭泣的楚鳳娘說道:“我女兒雖然沒有吃過苦,但是她不怕吃苦。那次在靈山鎮,張都尉已經撒下了天羅地網。吳俊回范陽報仇,必然難過張都尉這一關。我女兒為了吳俊能安全離開,故意現身讓張都尉的人抓走,這樣才能保證吳俊的安全。她臨死之前說的她不后悔離開你,其實意思就是她不后悔用自己替吳俊擋劫難。”“阿俊啊。”楚鳳娘接著說道:“其實上次你在張都尉手里救了我女兒,她就決定跟你一輩子了。你知道嗎,她經常在睡夢中都喊著你的名字,就因為這個,張都尉沒有少給他苦頭吃。否則的話,兩年時間怎么會連個孩子都沒有生。”
“啊......”吳俊痛苦的仰天大喊道。楚鳳原來是為了救自己。她為什么不說清楚。自己一直以為她是怕吃苦,喜歡榮華富貴。其他八個大老爺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說話了。原來一直以為是吳俊犯賤。現在才知道,楚鳳那是對吳俊真的好。幾個人不由自主的抓了把土,揚道了楚鳳的墳上。
“諸位大人,不要送了,我們就此別過吧。”在吳俊埋葬楚鳳的同一天,李義府拱手和恒州主要官員告別。
“李大人,一定要帶我們向武昭儀致意啊。”恒州刺史拉著李義府的手輕聲說道。他的這句話也就只有肖勝和自己的兩個心腹恒州長史和司馬聽得到。一個晚上,經過李義府的調教,肖勝和恒州三位要員都已經看清了形勢,站在了正確的隊伍里才能確保自身的富貴。
“三位大人放心,只要你們忠心,榮華富貴那是沒有問題的。”李義府不想說的太多,這次押柳知縣回京,就是要對柳奭那些老家伙們動手了。現在雖說占了優勢,但是畢竟勝負還沒有分。
“對了,你們有吳俊的消息嗎?”李義府問道。“回大人。”恒州司馬答道:“吳俊昨天在城北門外看風水,不知道要做什么。”
“哦,他不急著回洛陽嗎?難道他這次不是專門來救楚鳳的,而是路過碰巧的?”李義府思考著什么。
“大人,那個宇文特使是什么人啊,連大人都這么給他面子。”恒州長史問道。這也是大家都想知道的事情。
李義府搖了搖頭說道:“我也沒有見過這個人,只是聽武昭儀說起過他。不過武昭儀非常在意這個人。你們記著,吳俊是替宇文特使辦事情,如果他在恒州地界需要你們幫忙,你們一定要出手相幫,明白嗎?”
“大人放心吧。”眾人一起回答道。李義府這一句“武昭儀非常在意這個人”傻子也明白這個宇文尚是武昭儀的心腹了。這可是比李義府還要大的大樹啊,幾個人都琢磨著派人到洛陽給宇文尚送點禮物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