頤庭悻悻地回到宿舍。
姜陽正在被窩里寫東西,見頤庭回來,忙問道:“駱小雪長什么樣?你看能不能這樣形容:‘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眉若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怎么樣?”
頤庭盯著姜陽,也不出聲,姜陽心虛,坦承道:“當然,這不是我的句子,這是宋玉《登徒子好色賦》里的一段。”
頤庭邊脫淋濕的衣褲鞋襪,邊嘲弄道:“那你是怎么形容康靜的?實話說沒駱小雪漂亮啊。”
“這么說我用宋玉的句子形容駱小雪還是不錯的咯。至于康靜嘛,放心,我會寫好的。”
“今天我去我哥那兒了。”
“干什么了?”
“我是不是什么事都要告訴你啊?”
“再好不過。”
“你是不是對康大小姐說了很多?她策反你了?”
“沒有啊!”
“那有的沒的她怎么什么都知道?”
“啊,作為交流,在文學社,我給她看過了我大作的前九章,是不是她都當真了?不會吧。吃醋了?跟你生氣了?哎呀,真是對不住你!”
“什么狗屁大作?”頤庭聽姜陽豪言壯語說過要寫書,還主動提供素材,但也只當是找個借口傾訴往事給姜陽聽聽。同樣姜陽陳勝安他們的事頤庭也知道不少。不料姜陽果真成精成氣候了。
“小說呀,我寫的,以你為原型的,榮幸才對。要說狗屁大作,你就是那條狗,我只是將你放的屁保存起來了。”
“你以為你羅曼?羅蘭寫《名人傳》啊?有必要指名道姓讓人一看就覺得是我嗎?他媽的,你以后別再想從老子嘴里問出什么來!流產吧你!”姜陽仿佛是意外懷孕,頤庭毫無準備,不能接受。
“我可以想象著寫。”創作中的作家像懷孕一樣幸福,不管生出來是帥哥潘安,還是丑男左思。
第二天,康靜又活蹦亂跳了,可李頤庭自己卻癟了。昨天著了涼,今早起床時昏昏沉沉,吃了口早飯,結果連昨天的全吐出來了。去醫務室一量體溫,竟有四十度高燒。便沒去上課,打了點滴后留在宿舍休息。
頤庭頭燒暈了,怕自己像杜甫一樣客死他鄉,給媽媽打了電話。林秀英急得隔著幾百里搭著電話線診脈,囑咐這囑咐那的。她不知道二子這兒還是有個女人照應著的。康靜知道頤庭發燒,趕忙送來親自用禁用的鍋熬的小米粥,還一個勁的道歉:“都怪我不好,昨天讓你淋雨了。”頤庭接受康靜的馬后炮,幸福地喝著小米粥。喝完康靜又說:“你也真是的,一點不懂自我保護嗎?”
“我是被你氣的!”頤庭來了精神。
“行了,對不起行了吧。我是看你病了才讓讓你,反正你昨天好不到那兒去。”
頤庭故意咳了幾聲,康靜不肯再讓,換話題道:“我看你怕吃藥似的!記得多吃些蘿卜,少吃咸的東西,多睡覺,鼻子堵的話,搓兩手的大魚際,喏,就像這樣,可以促進血液循環。平時也多搓搓,不易感冒。晚上我給你弄點雞湯來,喝了有好處。我宿舍還有蜜蜂,哦不,蜂蜜,能增強免疫功能的。”
“行了行了行了,煩不煩,不就是感冒發燒嘛,婆婆媽媽的干什么!死不了!”
“但你死得肯定比我早!”頤庭心驚,想自己一生都被眼前這女人盯著的話,是件可悲的事還是幸福的事呢。
陳勝安從外面回來,見宿舍一女生,熱情道:“哎呀,這就是李頤庭的女朋友吧?叫什么來著?哦,叫駱…駱…駱什么來著?”
康靜臉色大變,狠狠瞪了陳勝安一眼,又咬牙切齒地對李頤庭說道:“好你個李頤庭,混蛋!你現在死了算了!不管你了!”說著起身摔門而去,“嘭”的一聲比易卜生《玩偶之家》里娜拉的摔門聲還響。
頤庭氣得從床上跳起來,罵陳勝安道:“你她媽添什么亂!”
陳勝安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莫名其妙道:“怎么了!”
“駱你個頭啊!”
高明明這時候也回來,奇道:“你女朋友怎么進得來男生宿舍?是叫嚴素素?”
頤庭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