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小雪抽出插在口袋里的右手沖了頤庭一拳，說：“我都冷，你坐在這兒冷不冷啊？”

頤庭心里現在像薩拉熱窩，哪里會冷，搖頭晃腦，說：“不冷不冷。你怎么回頭了，不是剛出去嗎？”

駱小雪把右手又插進口袋，笑道：“你看見我了？那我也看見你了。所以騙我爸爸說忘了拿東西，回頭看看你還在。”說著坐下來。

頤庭心里激動，也跟著坐下來，問：“在南——京怎么樣？”頤庭差點說出南信工。

駱小雪聽出來，“嘁”了一聲道：“你知道我和你哥在一個學校。”頤庭笑笑，駱小雪又說：“我也知道你在哪兒。”

頤庭感動。駱小雪接著說：“我還知道呀，你跳過河。”

“什么時候變這么八卦？我是不小心掉下去的。”

“你怎么還是不會游泳？”

“不想學。”

“沒有付出哪有收獲？”

“呵呵。”

“你笑什么，我說的是三歲小孩兒都懂的真理。”

“真理真理。”

“你是不是不愿和我說話？”

“沒有啊，我激動。”

“沒有？那你怎么兩次跟我說‘不再聯系’那樣的話？”

“什么話？不再和你聯系？我就說了一次，第一次是蔣胤良背著我干的。”蔣胤良覺得過了追究期限，把冒充頤庭對駱小雪說的話告訴了頤庭。

“判殺人罪是不論殺人數目的。”

“對不起。”

“我不會原諒你的。”

……

“你也不能原諒自己，你本質上只對自己感興趣。”

“什么？”頤庭抬起頭來，詫異駱小雪有看穿自己的本事。

“你沒意識到，所以迷惘、痛苦。”

頤庭忍不住咯咯笑起來，他不明白。

他更不明白為什么康靜不早不晚打來電話。頤庭猶豫接還是不接，駱小雪哼道：“女朋友呀？怎么不接？接呀。”

頤庭看駱小雪裝作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于是故意按了鍵，那頭正好掛了，頤庭順勢道對著手機麥克風道：“親愛的呀，你在什么地方呢？一起吃個飯吧。”

駱小雪聽出是頤庭自言自語，一把將李頤庭推倒在地。頤庭哈哈大笑，駱小雪不禁莞爾，把頤庭拉起來。頤庭涼涼的爪子握住駱小雪軟軟、暖暖的小手，溫馨無比。

“跟你講個故事。”駱小雪竟然就這樣讓頤庭握著手。

“你說。”

“從前呀，有個人，在大海里迷了路，沒有水沒有吃的，快要死翹翹了。可是他相信上帝會救他的。過了兩天，路過一條船，船長打算救他，他說：‘不要不要，上帝會來就我的。’過了一天，又路過一條船，好心的船長也想救他，他還是說：‘不用不用，上帝會來救我的。’又過了一天，他死了，去了天堂，他生氣地質問上帝：‘你怎么不救我呢？’”

頤庭奇怪駱小雪怎么會知道這個連環畫上的故事呢？怎么和自己說的一個字都不差呢？連自己胡亂添的幾個字都一樣。但還是順口道：“上帝說：‘我不是派了兩條船救你嗎？’”

“你也這么想。”

“是，那人太笨。”

“事實上沒有人那么笨，誰都會上船的，誰都不會真等上帝。寓言故事僅僅是寓言故事。”

“原來如此！”頤庭再一次在類似的問題上恍悟。

“留念虛幻的東西無異于自私自戀，它會讓你像喀索斯一樣掉進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