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林秀英送飯過來時,頤庭正獨自拄著拐在走廊里做額外的恢復性散步練習。林秀英攙兒子回房,邊滿意道:“腿看來好多了。”
“能走路就行。爸呢?”
“你爸?不知道啊。”
頤庭冷笑道:“他可是你丈夫。”
“所以你媽我才不管。”
“放心的嘛!”
“有什么不放心?他個‘臭老九’能折騰什么。”
“毛主席說:‘知識越多越反/動。’”
“他也就糊弄糊弄小學生。”林秀英笑道,“怎么了兒子?”
“沒什么啦。我看我爸對你說話蠻沖的。”
“有嗎?”林秀英早已麻木不仁,意外道,“沒有吧。你老子就那樣。老師嘛,總一副說教的樣子,習慣了。怎么,聽你這話,好像是和小靜鬧別扭了?”
聽媽一口一個小靜地叫喚,儼然把康靜當媳婦兒了。頤庭怪不好意思的,咀著米飯點點頭。
“為什么事?”林秀英對兒子的戀情還是好奇的。
頤庭把下午一段告訴老娘。他忘了老娘和康靜一樣,也是女人,只聽林秀英怪道:“是你不好,把小靜氣跑啦。道歉沒?”
“沒。沒關(guān)系的,不久就好了。”
“這就更不對了。打麻將也不會一直都贏啊。聽你口氣,你好像總這樣啊。我看遲早出大問題。”
頤庭不肯茍同,默不作聲。林秀英又問:“暖手壺呢?”
頤庭從床頭柜里拿出暖手壺遞給媽。林秀英摸摸創(chuàng)傷,說:“怎么破的?小靜摔的?”頤庭剛才忘了介紹這是自己摔的,林秀英便以為是康靜撒氣摔的,皺皺眉。頤庭也不反正。林秀英說道:“新的呀,可惜了。外面這套兒很漂亮嘛。駱小雪手蠻巧呢。”
“你打麻將手冷不冷啊,給你用。”頤庭心一狠,說。
“你倒大方!”
“這有什么。”
“我不冷。人家小姑娘送給你的,你就好好留著。”
頤庭又把他塞進床頭柜里,心中感慨。
林秀英察覺兒子李頤庭今天臉色不好,似乎不止因與康靜的不快,便作了些聯(lián)想,問:“駱小雪跟你說什么沒?”
“說什么?”
“我問你呢。”
“就說她要回南京了唄。”
“她爸爸給他相親聽說沒?”
“啊?沒有啊。”頤庭裝不知道,口氣卻不驚訝。
“她爸爸給她相親呢。”
“怎么樣?”頤庭想再聽一遍。
“以前不成。那丫頭還蠻犟,不肯。”
“小拇指上戴著戒指,有男朋友還相什么親。”
“沒聽說啊,再說戴在小拇指是表示單身吧,你傻呀,你老媽我都知道。你看我,戴在無名指上。”林秀英伸出手來。
“啊!”
“怎么會有男朋友,有又怎么樣,她爸爸那么精明,不允許。老來得女,難怪做爸爸這么封建獨/裁,非得親自給他找個有錢人家。商人重利輕離別,這話我都會說。聽說年前父女倆總是吵架,那老頭看你爸是個老師,這兩天還找你爸訴苦呢。不過最近駱小雪態(tài)度大變,說是同意相親,我以為你知道什么。那丫頭和你交往過,這些天給我的印象也不錯,感覺挺懂事挺有想法,長得也水靈,像媽媽。老子那么大年紀,太固執(zhí)太世故,到底斗不過。話說回來,小靜倒有點大小姐脾氣,好在最重要的是門當戶對,脾氣不是問題。其實相親也沒什么不好的,我跟你爸爸就是相親的,二十多年也就這么過來了。”
“你們那是什么年代。”林秀英說了一大通,頤庭一直在回味開頭那句,糊涂了。沒男朋友?之前都是謠言嗎?沒理由啊。
“你說駱小雪回南京了?”
“嗯。你剛才說了句什么?她態(tài)度改變了?”
“是啊,回南京的話好像就是去相親吧。一家姓王的。”
“哦…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