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曼妙的姿勢
和安逸走在雨后潮濕的路上,安逸依舊是一臉沉默。這種沉默是我見慣的。
人活在世界上,必須要去習慣一些事情,比如習慣不被愛。在路上走的時候,我必須習慣他的沉默,必須習慣他隨時會離我而去,必須習慣所有的他的純粹的生活。
我多么想以曼妙的姿勢和他在一起,只可惜,每當看到他的臉,我會分不清我所謂的純粹的愛。
我們走過叢林,踏上去南方的火車。
有時候,人的內心有很多潛意識不曾發現的東西。特別是愛情。
我曾無數次問過秦寄言關于愛不愛的問題,他總是笑而不答,我想,那不是吧。
我只問過安逸一次,他依然不答,我知道這確實不是。
火車上是人流攢動。我們坐在那里被別人認為是情侶。
“安逸,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會找我嗎?”
安逸抬起他迷茫的眼眸,不經意地掃了我一眼,然后頭朝向窗外的風景。風景是好的,只是不是我的風景。
“是不是不會,因為你沒等我離開你就會離開我。”
人有時候應該有自知之明。
有自知之明的人不會繼續追問自己沒把握的事。
七秒曾說過這樣的話。七秒是聰明的。
于是,我和安逸繼續。
對面是一個中年男人,他開始和我搭話。只因為看我們不曾言語。
也許每個人都是邪惡的,我開始和他說笑。
安逸的一瞥一笑我盡收眼底,沒有太大的憤怒。心里是莫名的失落。我開始恨七秒,是她占據了他的靈魂,而這個靈魂我要奪過來,不惜任何代價。
是的,我要得到他的靈魂。
中年男人和我越談越多。旁邊的安逸終于忍不住說了句“小點聲”。
小點聲,三個字,心里開始開出奇異的花。
于是摒棄與中年男人的歡談,開始在沉默里醞釀。
中年男人走時問我要電話,安逸悶悶得說我沒有電話。我知道我的目的達到了。有時候目的達到就是這么簡單,我也沒想到居然這么簡單。如果可以的話,我會選擇此刻抱住他說我愛你。但是我沒有,我不想把這三個字說的太多。是有人說過能夠說出來的愛大都不是真的。我相信,但是愛有時候就要說出來。
“你生氣的樣子挺好。”
“你在幸災樂禍嗎?”
“我在高興,難道你不知道。”
“高興什么?”
“安逸,能不裝傻嗎?”
“沒有,只是想做什么說什么就去做,就去說。”
“難道不帶感情因素?”
“不知道。”
我喜歡這個不知道,因為當人說不知道的時候往往就是內心潛意識里已經知道了為什么。我們繼續下車,繼續前進,繼續我和他的所謂的純粹之旅。到了一個鄉村小鎮,可是怎么不是南方的風景。
“這是哪里?”
“清傘。”
清傘是秦寄言在的小鎮。而安逸帶我來這。
“為什么來這里?”
“見寄言。”
“為什么?我不去。”
“我讓你看看我和他究竟是怎么樣的一張臉。”
“我不去。”
“你不敢了?”
“我不去。”
除了我不去,我找不出什么字眼說我的心情。我不想去,我怕一見大家的所有都會成為泡沫。泡沫的故事我聽過很多,無非是都成為泡沫,不會像美人魚一樣,只是在海里淹沒了。這是現實的人生。
“你不是帶我來找他的吧?你是想見七秒。”
“七秒不在這里。”
“我沒告訴你,七秒也在清傘。”
又是達到了我要的目的。自從安逸來以后,七秒就沒和我聯系。心里,還是想念七秒的。
“她來這做什么?”
“不知道。”
“為什么不告訴我。”
“我為什么要告訴你?我憑什么要告訴你?現在是你不敢在這還是我不敢了?”
這是多么華麗的挑釁。我自己被自己的這種挑釁震驚。這是我。
安逸的神情一直沒有改變,依舊沉默得在那。
他在想什么,我不知道。
我在想什么,居然我自己也是不知道的。
“她真的在這里?”
“嗯。”
我沒想到自己說謊會說的這么精妙絕倫。
“我們去找寄言。”
“為什么還去?”
“必須去。”
“你是想見七秒吧?”
“難道他們在一起嗎?”
“不知道。”
“他們不在一起,我自然不用擔心什么。現在就是讓你看清。”
“我已經看的很清楚。”
“那還還怕什么?”
“我不怕,我是怕你們都不愛我。”
是的,我是怕他們都不愛我。不被愛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我不被愛,所以很可悲。
清傘是個很好的小鎮,我只能用很好兩個詞,再多的詞都不用來形容。
我跟在他的后面,不言不語。
我跟在他的后面,一直走著。
我以一種曼妙的姿勢跟在他的后面,無所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