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游向陸地

“七秒，我們去哪里？”

“哪里都好。”

“但是我想先回去看看我哥，我不知道他會是什么樣子了。”

“也好，告訴他小魚過的很好，告訴他各自生活。”

我們回去的時節正好是清明。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現在的我們倆在這個飄著小雨的路上真的像斷魂的人，斷魂的人，從來找不到自己。

不一會，就回到清傘。

清傘這里的房子本就是寄言的，所以他有鑰匙，一直都有。

門事鎖著的，我們進去，等著安逸回來。但卻發現安逸已經沒有蹤影，包括他的東西已經沒了。

“寄言，怎么辦？”

“我們在這里住下來吧，等我哥。”

“他不會回來了。”

“你怎么那么確定？”

“因為他留了一封信。”

“信？”

我指了指花瓶下。

是給我的信。

七秒：

不知道你會不會看到這封信，只是我寫了。我走了，是在清明前一天。你說你恨我，所以我走了。這么多年來，你知道我是愛你的，即使后來有小魚，你也應該知道我是愛你的，即使有了寄言，你也該知道我還是愛你的。對小魚，說聲對不起，對寄言，還是對不起，對你，我只能說一句我愛你。

我不知道我會去哪里，只是無論我去到哪里，我會記得我們那些七十七個秋天，我會記得我們的顧城，我會記得我們的張愛玲，還有那個蝴蝶與花的故事。七秒，我走了，也許再也見不到了，七秒，我很想再見你，哪怕只是七秒鐘。你和我說過，魚的記憶只有七秒，七秒過后，風輕云淡。可是我們都沒辦法忘記那些事，如果你是真的恨我，請把我忘了，可是我愛你。

我想到一到空曠的海上

只要說，愛你

魚群就會跟著我

游向陸地

我們的那棵樹是不是還在素櫻那里？

素櫻是個美麗的名字，就像清傘一樣。

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會找我嗎？我知道你不會。

如果有來世，我們會是懂得飛翔的小鳥嗎？我們會是無聲消融的雪花嗎？我們會是掀起書頁的清風嗎？我們會是煙嗎？來去都悄無聲息……

七秒，我真的走了，我愛你……

再見。

安逸是真的走了，悄無聲息。

真的有有來世嗎？

如果有來世

那么

我愿是一只懂得飛翔的小鳥

一朵無聲消融的雪花

甚至

窗前的一角藍天

掀起書頁的清風

很多時候

像煙

來去都悄無聲息

《我們無處安放的青春》里的詩。

可是真的有來世嗎？

我看向寄言，真的是一張一樣的臉。

“寄言，你說有來世嗎？”

“有。靈魂會有來世。”

“是不是每一只蝴蝶都是花的靈魂？魂飛魄不散。”

“每一只蝴蝶都是一朵花的宿命，也是花的輪回。”

“只要說愛你，魚群就會跟著我游向陸地。”

“他還會回來么？”

“不會了。”

“那我們去哪？”

“在這，在清傘，時間無涯的荒野里，也許他還是會回來，回來看看我們是不是在清傘，看看我們看到這封信了沒有。”

“他那么愛你。”

“算了吧，我和他不會上岸。”

“七秒，我們離婚吧。”

我對寄言的話感到可笑又驚詫。

“為什么？”

“給你一個自由身，可以隨便愛。”

“如果我不想愛了呢？太累。”

“那么你可以愛我嗎？”

“不如你和我游向陸地。”

“只需說愛你。”

不如你和我游向陸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