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辦成之后，影傾也不管七夜對煜蝶說了什么，直接就去了凱瑟琳的房間。

“你那邊怎樣？”兩人目前處于一種奇怪的方位，凱瑟琳坐在影傾背后三米遠外的沙發上，影傾則站在窗戶旁邊的地方（你們兩個離那么遠干什么？?。?。

“白蝶已經答應了，幫忙刺殺珞琦?！眲P瑟琳面不改色地喝下了面前的茶。“喂，影傾，我們這樣，是不是太過分了？”凱瑟琳蹙眉道?！斑^分？我不覺得。白蝶可是煜蝶的妹妹，遲早要成為瑪格麗塔家族的家主，就算她在不愿意，將來面對的，也只會是灰暗?！?/p>

“那么，她將來會怎樣，我就不管了，我只告訴你，這是我們最后一次合作，只為了我們都在乎的煜蝶。從此之后，我們只能是敵人。”

“如你所愿?！?/p>

影傾手腕一翻，從衣袖中抽出一把細劍，直直地刺向凱瑟琳。凱瑟琳大驚，慌忙起身。戰羽猛地竄了上來，一把擊碎了細劍。電光火石間，再次歸于平靜。“凱瑟琳，你變的越來越惜命了，這種事情你居然讓戰羽去做?！?/p>

“影傾少爺，您這是什么意思？”

“沒什么，就是覺得，你家主人這幾天很奇怪?！?/p>

惜命……嗎？“哼，你不必再深究下去了，我只是認為，我的目標還沒有達成，怎樣這樣就死在你手？！”“凱瑟琳，你知不知道，你這樣說話，讓我更想深究下去?！庇皟A雙眼微瞇，一種詭異的氣氛在兩人之間擴散，戰羽下意識地站在了凱瑟琳的面前。

“惜命這種事，任何人都會有的吧，”凱瑟琳瞟了一眼影傾，“你除外?！薄澳钦孀屓丝上?，煜蝶曾經以為你就是第二個不怕死，天不怕地不怕的多洛麗絲，結果……原來你也怕死。但是，你這惜命到如此程度，也著實讓我吃了一驚呢?！?/p>

吃驚？與她何干！沒錯啊，她曾經是把生死置之度外，可是，她估計自己，沒多少時間了。

因此，才惜命的吧。

“算了，我才不想管你，你的死活與我無關，只要最后，是我殺死你的，就對了。”凱瑟琳在陰影中苦笑了一下。親手殺死嗎？她還不知道在死之前，能不能通知他。影傾拍了拍手，七夜立刻從門外走了進來。待離凱瑟琳的房間遠一些的時候，影傾輕聲說了一句：

“七夜，下去之后，幫我查凱瑟琳的狀況。”

七夜在此眼角抽搐加苦笑。少爺，你不能自己去問??！你剛才不是說她的死活與你無關的嗎？！

他再次感覺到，他被他家少爺給賣了，而且是深山老林的那種。

“戰羽，去通知白蝶，今晚就動手?！睉鹩疠p輕蹙眉：“主人，今晚？不是說還有五天嗎？”“別問那么多，快去通知她。艾維斯已經，開始行動了呀！”

是夜，狂風亂作。

“白蝶小姐，在下要說的就這么多了，反正今夜，必須殺了蒂爾。”雖說是自稱“在下”，可這口氣，卻有那么絲逼迫的意味。“我知道了，請轉告凱瑟琳，我不會讓她的計劃落空?！睉鹩鹎飞恚骸澳敲?，就拜托了。”

翻騰的海浪，沖垮搖搖欲墜的岸堤。海妖的歌聲傳遍天下，萬家燈火，如火如荼。狂風灌滿了衣袖，在黑夜中呼呼作響。迷離的風霜，染紅了天際，任夕陽收回了最后一抹晚霞。千萬種情緒襲入腦海，而后四散紛飛！誰也沒能留住他們——哪怕一秒。

那透明的玻璃后，寒光乍現！

……

夜里的風，可謂是刺骨的寒冷，完全不像剛剛入秋的感覺。什么秋高氣爽，秋風習習，在這里統統不管用！皙白顫抖的手，不是因為冷或者痛苦，也許，只是受不了自己現在的狀況。為什么，為什么，究竟為什么呢？在命運面前，他們什么都不是，連一只自強不息的螞蟻都不如！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不，這不是她能夠去選擇的，一切，誰都不怨，只怨造化弄人！

凱瑟琳深吸一口氣，顫抖的上手猛然緊握?！凹词箷r日不多，我也要——活下去！”她不知道，此刻的她，有多么像當初的影傾。彼時，他趴在吸血鬼的腳下，請求放過他，讓他活下去！如今，她站在蒼天下，風月里，請求命運放過她，讓她活下去！

小時候，她相信，她自己能夠創造奇跡，所以，她不惜殺了自己的好姐妹煜蝶。

現在，時過境遷，她才明白，她今后的道路，都掌握在一個名叫“上帝”的人手中。他想要殘忍，你便痛苦，一生顛沛流離；他想要仁慈，你便幸運，一生榮華富貴；他想要公平，你便處在無盡的后悔中，因為他讓你擁有一切后，又毫無保留、連本帶利地奪去，甚至生命！

那么現在的“上帝”，是否太過公平？

斬去一切障礙、荊棘！別停留在原地，會死的……

此時，這場景多么的熟悉，她緊緊攥著手中的短劍，惴惴不安地走到珞琦熟睡的容顏前。她注定要在這道靜謐的風景上，劃下最殘忍的一刀。上一次，是站在這里的是珞琦，躺在這里的是煜蝶。現在，站在這里的是白蝶，躺在這里的，是珞琦！

“嗯？白蝶，是你嗎？”不知道是不是白蝶站在珞琦床前猶豫太久，或是發出了什么聲音，珞琦竟然迷迷糊糊地醒來了！白蝶不知如何是好一時間亂了方寸。珞琦猛然間看見了白蝶手中的短劍，驚呼出聲：“白蝶……你！！”還沒說完，珞琦的聲音就死在了喉嚨里。

血花綻放。

飛濺的血液，溫熱的，還殘留著她的氣息。

白衣似血，此刻，卻染上了嬌艷的花兒。

白蝶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只覺得手中的短劍在自己慌亂中下意識揮出去的瞬間，插入了珞琦的腹部。然后，就是連聲的尖叫。

蒂爾侯爵府，二層的另一個房間。

戰羽看著自己面前被下了安眠藥的安德烈侯爵正在夢鄉，便松了一口氣。白蝶殺人，怎么這么大的動靜？！帶著疑惑，走進了珞琦的房間。一進去，就看見白蝶雙腿無力地癱在地上，雙手捂面，淚如泉涌，她前方不到三十厘米的地方，就是珞琦。

短劍被撂在一旁，如被母親冷落的孩子。

珞琦的雙眼大睜，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溫熱的血液依舊在流淌，流過每個人的心頭。

“干得好，白蝶，辛苦你了。”戰羽露出罕見的笑容，抬起珞琦的尸體走向王宮。

“珞琦，原諒我吧，我也是迫不得已，誰讓你傷害了姐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