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是六月初,盛夏早已拉開了帷幕,天空瓦藍瓦藍的,陽光從云端傾瀉而下,投射出斑斕的色彩。空氣中有淡淡的橘子汽水的味道。
我呆呆的站在教學樓的陽臺上,看花圃里爭奇斗艷的夏花看出了神。剛下過雨的天氣,潮濕而溫暖,焦陽下的花朵經雨水的洗禮盛放得無比絢爛。無比絢爛。
若是十年后的我,想到的該是花朵到下一個季節就會凋謝吧。花兒雖美,卻只能開滿一個夏天。絢爛一個季節。
葉阿姨說,今天,是我的生日。我16歲的生日,辰陽17。七年了,被葉阿姨收養七年了,我叫辰陽哥哥,卻從未開口叫過葉阿姨一聲媽媽。開始的時候是陌生,是害怕在她身上找到媽媽的感覺而不敢叫。
后來,也許就是因為14歲那年被葉阿姨錯用磚頭砸暈前聽到的辰陽爸爸說的那些話。這事我不敢問,卻一直一直都是我心中的一個結,一個很深很深的結。像是一把鎖,一把早已生銹的舊鎖,鎖上沉淀了厚厚的一層灰,無人問津。鑰匙至今沒有影蹤。
放學后,我左手牽著丁瑜,右手拉著莫春,辰陽和魏千跟在我們身后,五個人浩浩蕩蕩的朝家走去。他們要幫我過生日。
歐式風格的家已經被打扮的看不出原本的樣子,象牙白的沙發上堆滿了禮物。
魏千送的一米多高的大熊,粉紅色的,比我人都大,我笑嘻嘻的把身體埋在里面,熊大的可以完全把我遮住。丁瑜和莫春狠下心把她們垂涎已久的絲質連衣裙買下來送給了我。純白純白的,裙角有一層層堆疊的碎花蕾絲。丁瑜和莫春狠下心把她們垂涎已久的絲質連衣裙買下來送給了我。純白純白的,裙角有一層層堆疊的碎花蕾絲。我能想象穿上它衣袂飄飄的模樣,開心的朝著她們大吼,“妞,你們太偉大了…哇嘎嘎…”然后看她們一臉悲戚的樣子。像我殺了她們全家似的…咯咯…
辰陽送的不知道是什么,還搞什么神秘,拿包裝紙和蝴蝶結包的好好的。在兩位妞的慫恿下,我將盒子拆開了。哈,是漂亮的土陶。兩座藍色的房子,還有紅色的屋頂。從工藝上看并不是什么精湛的手工禮物。但明亮的顏色和兩座房子依偎的樣子搭在一起煞是好看。我突然想起14歲那年下著雨的那個夜晚。
我用了一整個晚上玩泥巴,在辰陽送給我的房子旁做了另一個房子送給他,說要永遠賴著哥哥…”
當我還沉浸在回憶里嘴角不經意微笑的時候,而后耳邊就傳來辰陽溫和而好聽的聲音。
“吶、這兩個房子是我自己去陶吧做的,這可比泥巴堅固哦,你不是說老了都要賴著我嗎?看吧,這兩房子挨的多緊啊!怎樣?漂亮吧,哈哈,你哥的手藝是有多好……”
原來他真的還記得玩泥巴的那個夜晚啊,呵呵,居然這么用心,哥吶,銘紫謝謝你。可是…這個狂妄自大的家伙…
“切,丑死啦,誰要賴著你啊,我又不要你養,白癡。”
“哼、你個豬我可養不起你…”
“哼,你才是豬!”
“你是豬。”
“你是豬你是豬你是豬辰陽是大蠢豬!”
辰陽白了我一眼,別過臉去不說話。
…郁悶…我倆干嘛在誰是豬這個問題上這么糾結…我是他妹妹,我是豬那他不也是豬,他是豬的話,那我…艾瑪…無限的糾結…
就在我滿腦子都在想著豬的時候,天漸漸黑了大街上華燈初上。
葉阿姨開始招呼我們吃飯,家里除了我們幾個孩子還有就是葉阿姨的朋友們,一群人亂的不可開交,沒安安靜靜吃幾分鐘飯桌就變成了戰場,不知是誰偷偷打開了蛋糕盒,“啪”那么一攤奶油就砸到了正在和食物奮斗的我的臉上,所有的人都笑了。我怒不可遏的抹掉臉上泡沫狀的奶油,瞪著眼睛在人群中尋找罪魁禍首。只見辰陽和魏千兩個人的手上滿滿的都是奶油,丁瑜和莫春兩妞坐在一旁吃的正歡。我不由分說的用爪子抓起奶油就砸,引來了一陣接一陣的尖叫…
所有的人都沸騰了,完全沒有了平日里的形象。客廳里蛋糕混雜著各種分貝的叫聲滿天飛舞。好不熱鬧的場面。
我安靜的停了下來,去衛生間擦了擦身上亂七八糟的奶油。然后抱著那只粉紅色的大熊站在角落里觀戰。有風從客廳的落地窗吹了過來,抱著大熊的手臂不由得緊了一點,微微有些冷。可明明是夏天呢。恩,是寂寞。熱鬧中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