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煙花漫天,像是漆黑的夜空流下的彩色眼淚。我放下筷子,打著燈籠走到外面,看著漫天散開的煙花,熱鬧非凡。
“布丁。”看著十八從遠處飛奔似的跑過來,大紅色的斗篷在雪地里顯得格外明顯。
怕他腳滑摔了,所以快步向他那邊走去。估計這小子以為我是看到他回來激動了,所以自己變得更加激動,以至于我們相對的狀態出了些混亂,我直接被他圓滾滾的身體撲到在雪地里。
“布丁,我知道你自己守歲一定很寂寞,所以我就找了個借口偷偷的溜了回來,果然,你見到我回來激動了吧?”小十八坐在我身上手舞足蹈的說道。他這一逛蕩,差點讓我將剛才吃進去的肉反出來。掙扎著起身抱起他,撲落了身上的雪。
“我其實一點都不激動,沒有你們我照樣守歲。”我歪著頭將滾落在一邊的燈籠撿起來說道。
“不行,我沒有布丁可是活不下去的。”十八走過來拉住我的手,晶晶亮的眸子一眨一眨的。
“呸呸呸,不許胡說,什么活不下去的話。”十八的話讓我猛然間想到了歷史的發展,十八是不是快要離開了呢?具體的時間我還真記不得太清楚了,十八要是離開了,我怎么辦?
“好啦,我錯了還不行,看你那副表情,就好像我真死了一樣,爺身體棒棒的,哪能那么快就西去,再說了,爺還要娶你做媳婦呢!”小十八將凍的通紅的小手放在了我的脖子里取著暖,那冰涼的溫度讓我不禁顫抖起來。
拂曉這個時候也跑了過來,懷里抱著一個竹籃子,那籃子里散發出的香味已經讓我猜出那里面究竟裝的是什么東西了。
“這可是十八阿哥費了好大的勁才要過來的貢酒,連表演都沒看就跑了回來,就是為了陪你守歲。”拂曉本是白皙的小臉已經被凍的通紅,很像年畫中的大福娃。
“真是謝謝小十八了,知道我喜歡這口。”我笑嘻嘻的捏了捏十八的小臉蛋,原本落寞的心情突然便的溫暖起來。
還好,我現在還擁有著他們,還好十八能看穿我的逞強,知道我怕寂寞。
我打著宮燈,三個人慢慢的往回走去,待走到屋子里時,圍著炭火的火鍋桌邊多了一個人。
“我還以為我沒趕上你們的宴席呢。”九妹依舊穿著黑的云錦棉袍,只是領子的邊上多了一圈銀色的狐毛。
“九哥。”小十八沖過去撲進九妹的懷里。
“這是給你的新年禮物。”九妹從懷里拿出一支紅色的玉笛遞給小十八。
“是血玉的笛子,這個可是和田幾百年才產出一次的血玉,九哥真厲害。”小十八捧著笛子跳來跳去。
在小十八的話里我似乎聽出了這血玉的笛子異常的珍貴,我其實不太懂玉的好壞,只是看到那笛子通體紅色光潤,便知道這血玉應該是價值不菲的。酒足飯飽后,小十八和拂曉圍著火爐打盹,出宮的時辰也到了,九妹起身要走,于是我便提著宮燈送他。
外面此時依舊是煙火四起,地上的白雪將天的半邊染成了紅色。踏著雪花,我和九妹一前一后的走在宮道上,腳下的雪吱嘎吱嘎的響著。
“這次巡畿甸,我是不能跟著的,你跟在十八身邊要事事小心,尤其要注意太子,他向來喜歡收集孌童。”九妹在身后囑咐著。
我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繼續為他照亮腳下的路。
待到宮門口,他都沒有再說話。我嘆了口氣,叩了首準備往回走。他卻拉住的胳膊,將我拽回他跟前。
“帶著它,冷的時候記得披上。”他卸下自己的銀狐斗篷裹在我身上說道。
斗篷很溫暖,確切的來說是帶著他溫度的斗篷很溫暖。我低下頭這才注意到,我送他的香包系在他的腰間,雖然香包的外型有些雷人,但是不得不承認,人要是底版好,帶什么都好看。
“這是送你的新年禮物。”他又像變魔術的從袖兜里拿出一只通體紅色的玉簪,好像是和十八那笛子的玉一樣的材質做的。
“九妹,你是做玉器生意的嗎?”我接過簪子問道。
九妹怔了怔,然后抬起手摸了摸我的臉頰笑了起來。
“別人家的姑娘在收到這么貴重的禮物時都會過多的推辭,或者直接以身相許了,你可到好,居然能問這么不著邊的問題。”九妹刮著我的鼻子說道。
這是在拐著彎的說我不正經嗎?心情突然變的不美麗了,尤其是聽到“別人家姑娘收禮時”,難不成九妹背著我還給別的姑娘送禮了?心情變得更加不美麗了。
我撅著嘴,將他送給我的簪子掖在懷里,拿著宮燈就走了。走了幾步,不知道為什么就想停下來回過頭,看看九妹是不是在目送著我,如果是,我就想瘋狂一把,什么都不管,跟著他離開。
我緊緊的攥著那支玉簪,堅定的回過頭。宮燈照亮著的地方,一輛紫色紗簾的馬車停在九妹的身邊,車上的美人正徐徐探出身子,素白的手指正拉著九妹往車里去。九妹也笑著隨著那美人的力道進了車里,馬蹄的噠噠聲踩亂了我的思緒,我看到美人在撩起簾子那一霎那似乎正在嘲笑著我的不自量力。
原來,我只是個跳梁小丑,只是為了能讓你在無聊的時候笑一笑的消遣。
我成了這世間最好笑的笑話。
眼睛哭的通紅,怕拂曉和十八他們擔心所以沒有回小院子,而是沿著宮道一直走,不知道走到了哪里。說實在的,在寒風中哭泣其實是個特別不明智的選擇,哭出來的是熱淚,吸進去的卻是冷氣,況且還要冒著皮膚會起皮的危險。我將鼻子上和臉上的液體全都抹在九妹送給我的斗篷上,意淫著這是九妹的身體,我將所有的埋怨都發泄在他身上。
“布丁,你這是怎么了?”身后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我嚇的趕緊擦干了眼淚站了起來。哭的太過于專心了,以至于沒發覺十七的到來。
“沒事,被風吹的。”我象征性的揉了揉眼睛說道。
“你騙爹呢,鬼都看得出你是在哭。”十七有些生氣。顯然是看到我哭所以著急,連平時我罵拂曉的話都用了過來。話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句話是正確的,小十七和小十八在我身邊呆的時間長了,所以連罵人都慢慢的類似我的風格了。
“我失戀了。”我雙手捂著臉哭道。
或許從來都沒戀過,哪里來的失戀?九妹從沒有給過我什么許諾,一切都只不過是我的一廂情愿罷了,看到他就莫名的悸動,看到他就慌亂不已,那個卑微的自己從頭到尾都那么明顯。
“什么是失戀?”小十七好奇的問道。
“就是你喜歡一個人,而那個人卻不喜歡你。”我擦著眼淚為小十七解釋道。
“那喜歡一個人是什么感覺啊?”小十七又問。
于是,守歲的那天,我和小十七坐在外面討論了一夜,無論我回答什么話,他都會在里面找出一個自己不太清楚的詞語而不恥下問著。回答著回答著,我居然也忘記了哭,專心的傳道授業解惑也。話說,小十七安慰人的方法還真新鮮,轉移注意力,讓其沒時間悲悲切切,于是,我的眼淚也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