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他在妓院的事情故意告訴十四和她,希望為此她能知難而退,可是,卻讓她和九阿哥越走越近。
她不知道她究竟用了什么方法,可以讓九阿哥對她敞開心扉,甚至不介意她是年家的女兒。
被妒恨蒙住的雙眼讓她忘乎所以,甚至忘記了善良的本性。
她一直以為是自己的身體不潔,所以九阿哥才會嫌棄她,才會不給她愛他的機會。所以,她也要那個女人和她一樣,看看九阿哥還會不會愛他。若是因為這件事情,嫁給了四阿哥,也正是她想要的結果。這樣,她和九阿哥就永遠站到對立的位置上,再也無法和他在一起。
只是,她終究是沒想到自己錯的離譜,不僅毀了九阿哥對她最后的一絲憐惜,也差點失去了最后可以留在他身邊的理由。
她以前從未見過他發狂的樣子,那天晚上,卻將她嚇住了。
他要去救那女人,十四阿哥和十阿哥卻將他反綁在椅子上。他為了掙脫繩索,不停的用頭撞桌子,額頭血流如注。十四好不容易將他敲暈,可是待第二天一早,他便再次掙扎著。
雙手被勒出了血痕,也不停止。
無奈之下,只得求了醫館的大夫,用針鎖住了他的穴道,讓他短時間內無法動彈。
每次她喂他吃飯時,他看向她的眼神里帶著滿滿的恨意。
那個女人沒有哭,沒有鬧,沒有將事情弄的滿城風雨,只是悄悄的離開了九阿哥的身邊,回到了年家。她不知道,這樣算不算是勝利,那個女人走了,九阿哥也被禁足在家,他們之間的誤會恐怕是解不開了。
可是為何她還高興不起來呢?
他的書房前突然叫人摘滿了海棠樹,他從此再沒了精神,哪也不去,日日坐在海棠樹下飲酒。他不許任何人靠近海棠林,就連宏鼎誤闖了那里,也被他罰了跪。
她終是忍不住,去了那里搶下他的酒壺大吼著:“她都走了,你為何還對她念念不忘。”
他抬起寒星般的雙眸看著她,冷笑了起來,繼續拿著桌上的酒壺喝了起來。
“你如果恨我,說出來,你為什么不怨我,為什么?”她哭著將酒壺摔在了地上,拉著他的手不停的搖晃。
“你知道布丁她為什么不哭不鬧,不來找我嗎?”他笑了笑,細長的手指潦著她雙鬢的碎發。
“她怕,她怕會因為這件事情給我帶來麻煩,她知道如果將這件事情弄的滿城風雨最受傷害的不是她自己,而是九阿哥,九阿哥用一個女人挑撥離間,就連你們的計謀也會敗露,成為眾矢之的。”
“你知道平時謹慎的十四為何贊同你,和你一起胡鬧么?”
“就是因為他吃定了布丁會因為我的關系,自己吞著苦水。”
“她以前明知道是被我利用了,卻還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留在我身邊,她明知道前方等著她的是陷阱,卻還能義無反顧的為我跳下去。”
“我討厭她的執著,討厭。”
他魅邪的眼眸瞇了起來,只是那眼角卻還在泛著淚光。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九阿哥的眼淚,為另一個女人而流的眼淚。
“我不恨你,我從不花力氣去恨一個不相干的人。”
他推開了她,轉身走向海棠林的深處。
這五年,他再沒有正眼看過她一次,每次得到了一些關于那個女人的消息,他就會站在海棠林里好久好久。那片深紅的花瓣刺傷了她的雙眼,也刺傷了她的心。
這五年里,她回想了好多事情,好多好多。從遇到少年郎,再私奔,被賣進青樓,救贖,做母親,妒忌,傷心,絕望,人生才短短三十六載,卻像是耗盡了一生。
她究竟是做了什么,傷害了曾經救過她的恩人。如果不是他,自己恐早在被賣進青樓那年自殺了。她為什么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為何變得這樣的丑陋。
看著他身上的傷痕累累,她突然恨極了自己。
人生本就是鏡花雪月一場,為何還要讓自己去在乎那么多。她經歷了那么多,得到了那么多,又失去了那么多。為何還要去糾纏與自己本身命格就不相干的人,若是想得到的太多了,那么就不是人生了。
她站在飄著花瓣的海棠林前,看著緋紅色的花瓣漫天飛舞,眼淚順著眼角緩緩流出。
她此生,并沒有輸給任何一個女人,只是輸給愛情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