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搖搖晃晃的,爐火噼啪輕響,不知不覺就困倦起來。
“妹妹,起身了。”肩膀被人輕拍幾下。偶皺皺眉頭,睜開眼睛。哇!好長的睫毛,好亮的眼睛。原來偶頭枕在甄寶玉肩頭睡著了,他正攬著偶一肩膀看著偶。偶忙推開他坐起來。“我們抵達揚州林府了。”他說。
他幫偶披上斗篷,自己也系上斗篷,拿起一把大油紙傘出車撐開。原來還在下雨哦。天色已晚了。他伸手過來,偶只得伸手過去由他拉著偶下了馬車。馬車停在一燈光明亮的府前,門口站了些人。
一錦衣青年撐傘走過來:“在下賈璉,有請文玉姑娘,甄瑛公子入府。”
我抬眼看過去,那賈璉二十出頭,的確風流倜儻。
“有勞璉哥哥了。”甄瑛即寶玉扶偶往府里走。聽得身后那賈璉小聲的嘀咕聲“又一個寶玉黛玉么?黛玉么,還有點差別。這寶玉真真與家里的一般。要不是知道寶玉在京都,還真錯認了去。”偶抬頭看看甄瑛,尋思有那樣像么?又不是雙胞胎。甄瑛竟似沒聽見。
賈璉走在前頭引路,轉過一個個廳堂回廊。“黛玉路途勞頓,回來又聞御史已故去,身體不適,在內室休息。所以就未曾來迎接遠客。”賈璉說道。
“不妨事,身體要緊。御史大人靈位何處,雨村前去拜祭。”身后人說。
“在東邊堂屋,來人,領賈大人前去。一會子再送大人去歇息。大人請”
“瑛公子,文玉姑娘,這邊請。先歇息一下,再用點晚飯罷。”
“璉哥哥,不知我堂妹在何處?我先去看看她。”偶止步問。“哦,也好。黛玉昏睡半天了,也該吃晚飯了。往這邊罷。”賈璉帶我們轉至一院落,中間門簾有小姑娘挑開,逐一問了安。進了屋子,賈璉和那甄瑛呆在外間,一小姑娘叫雪雁的領偶和榮兒進了內室。
室內燈光昏黃,一盆爐火正旺,裝飾簡潔素雅。白色床幔里躺著一小女孩正睡著。雪雁要上去叫醒她。偶忙止住她。輕輕走到床榻邊,仔細看那孩子。
兩彎似蹙非蹙煙眉緊皺,態(tài)生兩鬢之愁,嬌襲一身之病。小臉慘白,淚光點點,嬌喘微微。心較比干多一竅,病如西子勝三分。和偶是有七八分相似,卻更飄逸輕靈清秀。這就是那黛玉兒,怎地憔悴成這樣。
偶坐在床邊,輕輕拂開那孩子額頭汗?jié)竦乃榘l(fā),替她擦了擦汗。可憐的失了父母的小玉玉兒哦。這才多大的孩子呀。本來體質就弱,相繼失去至親,哪里經得住那么多的離情別緒。離別苦,上承親恩,而無以為報。幼小失去親人呵護,這份孤獨為什么獨讓你面對呢。偶輕嘆了聲。
那黛玉皺緊眉頭呻吟一聲,輕輕張開了眼睛。水汪汪的大眼睛迷茫的看了過來,看清是偶,“文姐姐!”哭著起身抱緊了偶輕輕抽泣。這水做的玉人兒啊。
“好妹妹,有姐姐在。不哭,不哭啊。”偶輕拍著那單薄的哭得發(fā)抖的小小身子,聽見窗外那零落細雨聲,感受著這小小身子里巨大的悲痛,也不禁有點鼻酸。偶吸吸鼻子,微笑起來“好妹妹,堂叔那般疼你,若看見你這般傷心,倘若傷了身子會不安心的。快別傷心了。”
偶拿起白絹仔細擦去那精致小臉上的斑駁淚痕,那孩子抽噎半天,終于慢慢止住了。卻又焉焉的幾分無精打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