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常威是舒緩緩小學一年級至初三時的同班同學,緣分這種東西真是不可思議。夏常威本是一個活潑的男生,詼諧幽默,經(jīng)常坐舒緩緩后座,但兩人卻不經(jīng)常搭話。那時候正步入青春期的男女生們跟打冷戰(zhàn)似的,處處為敵,誰也不讓誰,誰也不理誰,不得已有事叫對方時就統(tǒng)以“喂”字替代,有時候干脆連這個稱呼也省了,直接奔入主題,言簡意賅,多說一個字就仿佛犯了罪一樣地受到來自同性、異性兩方面的異樣的眼光。夏常威總是和同桌說笑話。舒緩緩老是偷聽他們的談話,然后莫名其妙地趴在桌子上笑了一整節(jié)課。有時候夏常威的同桌并不笑,舒緩緩卻笑到肚子痛。連歐陽郡都覺得她不可理喻,一天到晚不知在笑什么。
夏常威的家就在舒緩緩家的上游的一個巷子里頭,舒緩緩和歐陽郡每次結伴回家的必經(jīng)之路。初三那年,學校規(guī)定要上晚自習,從第一天晚上開始,舒緩緩和歐陽郡晚自習放學一起路過那條巷子,黑黢黢的巷子里會傳來夏常威熟悉的聲音:“拜拜!”舒緩緩和歐陽郡并不知道他在跟誰告別。很久以后,舒緩緩才知道,是在和她告別。不過這是題外話,總之,兩人漸漸地也就習慣了每天晚上的不見其人只聞其聲的“拜拜”。
夏常威是一個非常優(yōu)秀的男生。舒緩緩知道,才十六歲的他,在女生的心里,已經(jīng)是不折不扣的帥哥了,加上他總在年段獨占鰲頭的地位還有平易近人從不恃才傲物的性格,更是無人能及。白馬王子,大概就是這樣的吧。那時候的舒緩緩心里在想。背地里,學校很多女生對他喜歡得緊,但大部分女生卻仍愛裝作冷若冰霜的模樣。有大膽一點的女生會遞情書給他,在自己生日的時候邀請他參加生日宴會,甚至為之暗暗吃醋。原來,男人也可以是禍水啊。舒緩緩得意地總結。
夏常威不是第一個說喜歡她的人。但他卻是第一個沒有承諾她一輩子的人。
初三畢業(yè)晚會上,那個并不浪漫的夜晚,沒有皎潔月光,沒有星星綴空,沒有花香沁鼻,他找了個機會,選擇了學校小禮堂外的那顆歷史與校史同樣悠久的大榕樹,對她說,他要去西北的一所學校讀高中了,高三也許會轉回來。舒緩緩不明白他為什么要告訴她這些。然后他輕輕地說:“我喜歡你!”
不遠處的吵吵囔囔仿佛頓時安靜下來,舒緩緩芳心大亂,她從未想過,他會喜歡她,而她毫不知情。她對他有好感,僅此而已。繁枝茂葉擋住了路燈的光亮,殘留下微弱的光,使她臉上的霞云不至被他看到。她鼓起勇氣抬起頭,望向他俊朗的輪廓、柔和的線條在被風吹過的搖曳葉影中忽明忽暗,舒緩緩剎那間有些失神,有些怦然心動。被這樣一個優(yōu)秀的男生喜歡,女生的虛榮心暗自滋生。然而,也就那么一剎那而已。
夏風送來一絲清涼,一縷暗香,舒緩緩從神游中清醒過來時,夏常威已經(jīng)走遠了,背影逐漸模糊在視野中。至此,舒緩緩再沒有見過他,黑暗里的那一聲“拜拜”也隨著他而消失了。
還以為他已經(jīng)忘了她的時候,他來信了。信中無非是提及他在那邊的學習生活,信末對那天晚上的唐突表示道歉,并寫道:“沒有人規(guī)定,喜歡就一定要有感情回報,感情就像投資,也許會得到雙倍甚至十倍的盈利,更多的是血本無歸。也許,我現(xiàn)在對你的感情還太膚淺,經(jīng)不起時間和空間的考驗,那么,希望我們可以是好朋友。”而后的2封信里,他再也沒有說起感情方面的話題,而代之以快樂的字眼。他描述那片廣闊無垠的土地,并附上照片,把快樂裝在信封里從遠方捎給她。每每讀他的信,舒緩緩就覺得心情無比舒暢,胸懷無比開闊。他的感情沒有給她任何壓力。他的坦誠,讓他們倆成為了好朋友--正如他在信中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