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梁思思之后,我坐在店里,心里五味雜陳。中午唐雪送飯來,問我:“小康,你怎么了?臉色這么難看!”
我說:“沒什么!你照看著店,我想出去走走。”
唐雪問:“你不吃飯了?”
我走出了店門說:“剛吃的泡面,不餓。”
我向宏村走去,雖似漫無目的,心底卻期待著與顏瑾玉相遇。這里有一個地方,是上次同顏瑾玉蜜月游玩的最開心記憶最深刻的地方。不知道顏瑾玉還記不記得那里。那就是福伯家的菜園子。
走進田野,我便看見了,福伯家的菜地里有兩個人在聊天。是顏瑾玉和福伯。上次蜜月游的時候,顏瑾玉和福伯就認識了,而且聊得很投緣。現(xiàn)在他們又聊些什么呢?我心頭一緊,福伯對我和顏瑾玉還有唐雪的事情都知道,但是他卻不知道顏瑾玉已經(jīng)失憶的事情。如果他向顏瑾玉提起我們以前的事可怎么辦?
我趕緊跑到他們跟前。
顏瑾玉正在問福伯:“福伯,我感覺你好親切,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
福伯和藹地問:“你不記得了?”
顏瑾玉說:“不記得了。你的意思是我們見過?”
我怕福伯說出來,便喊道:“福伯,原來你在這兒啊!”
福伯轉頭看到我說:“小康,你也來了。正好,一塊兒坐著聊聊天!”
顏瑾玉也轉頭看向我,這一刻,我們四目相對,我的心莫名沉重起來,莫大的愧疚和難受感襲上心頭。我趕緊轉過臉,繞到福伯身旁坐下來。
顏瑾玉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我。她有些小心翼翼地問我:“你叫小康?”
我多想跟她說,是的,我叫陸小康,是你的丈夫,是帶著別的女人私奔而將你拋棄的你的丈夫,是害得你傷心欲絕痛不欲生害得你失憶的你的丈夫。
可是,我不能這么說。我答應了梁思思,過幾天我就要同她合法解除婚姻關系了。那時,我們就什么關系都沒有了。她有她的幸福,我還要回來照顧我的唐雪。她既然不記得過去了,還提過去干什么呢?就當我們以前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吧,我們各自重新開始各自的幸福吧。
我用同陌生人說話的語氣禮貌的回答:“是的。”
福伯看出了我的窘迫,笑說:“他叫陸小康。小康啊,這個姑娘是省城來的。她說她半年前出了一次意外,頭部受傷,失憶了。但是她心里卻記得這個地方。她說她曾經(jīng)同一個人在這里度過了最開心最幸福的一天!”
我裝作像聽著別人的故事一樣,搭訕著說:“哦,這樣子啊!”
顏瑾玉依然一直盯著我,她又問我:“我們以前見過嗎?”
我強壓心頭的情感裝作平靜的說:“當然沒見過了。”
她堅定地說:“不,我見過你!”
我的心一陣狂跳,我暗暗調整呼吸說:“不會的,我們怎么會見過呢!”
她象是對我說,又象是自言自語地喃喃道:“我經(jīng)常夢到一個人,總是在夢里和他相遇。人群中他輕聲地說著對不起;旋轉門前與他擦肩而過;車窗外,電話那頭同時傳來他的聲音‘你打錯了’。可是我總看不清他的臉。”
我說:“其實失憶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情。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顏瑾玉嘆了口氣,看向遠方的風景說:“你站著說話不腰疼,其實如果對未來一無所知,我并不害怕,因為每個人的未來都充滿著未知和挑戰(zhàn)。但是對自己的過去一無所知卻讓我不知所措。也許,過去有些愿望沒有實現(xiàn);有些事需要去完成;有個人需要去爭取;有些人需要去珍惜。可是我卻都忘了。而且關鍵是我的心好象對某個人某件事非常執(zhí)著,想不起來就有無法彌補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