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許顏心小臉蒼白，瞳孔里的清澈變成渾濁一片，透著死氣。

嘴角淤青，臉頰受傷，后腦上的血痕，腹部更是大片大片紫青。看著吊著退燒點滴的許顏心，沈逸宸無法想象短短幾個小時里她究竟受了多少折磨。

“嘭”門被撞開，田沫沫雙眼通紅，哽咽著沖許顏心撲了過去。

“胡媽哪里對不起你們！你們為什么要刺激她！為什么！她本來就剩下不多的時間，為什么你們就不能好好讓她度過呢？”田沫沫一下下捶到許顏心身上。

“田沫沫，滾出去！”每一下打在弱不禁風的許顏心身上，無疑都對她構成傷害。

“滾你妹的！”田沫沫一巴掌打在沈逸宸臉上，隨后一張白紙被摔到沈逸宸臉上。

是那張結婚協議，怎么在田沫沫手里？沈逸宸皺著眉頭，忍著不發作。

“許顏心，你滿意了！胡媽媽死了！她死了！你知道死亡報告上說什么嗎？氣急攻心，心臟衰竭。”說完田沫沫死死卡住許顏心的脖子。

“許顏心，你個混蛋！認識沈逸宸之后你就變了！何錦良為你下跪，胡媽媽為你郁郁而終，你這個掃把星！你害死了胡媽媽！”床上的許顏心始終沒有反應，田沫沫反倒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田沫沫，你看不到她受傷了嗎？”沈逸宸把協議書放在桌子上，急忙拉開田沫沫。

“受傷？哈哈哈，許顏心你活該，這是你跟沈逸宸結婚的報應！”田沫沫尖聲大笑，卻被沈逸宸鐵青一張臉推搡出去。

許顏心一直沒有反應，卻在田沫沫說胡佩佩死了時，眼光落在那份白紙上。

記憶觸動，一圈圈漣漪。

那個疼愛她的胡媽媽死了，那個真心愛著她的胡媽媽因為她死了。

“想哭就哭出來。”看著許顏心眼中蓄滿淚水，沈逸宸伸手想幫她擦去。

森森白牙，許顏心一口咬在沈逸宸手上。口中逐漸溢滿血腥味，然她咬得死死，不松口，加重力道，仿佛要把那塊肉咬下來。

暗灰一片的眸子逐漸清澄，淚水悄無聲息滑落。

“沈逸宸，我恨你，更恨自己。”事隔幾個月，這一句話再一次從許顏心口中冒出。

只是這一次帶著滿滿恨意，缺乏少許漠然。

“當初，為什么不讓我死？”隔著衣服摸上胸口的疤痕處，一下下，卻無法撫慰內心的傷痛。

“……”無言以對，沈逸宸沒有想到蘇若翰對她所作所為，居然讓她記起從前，始料未及。

“我記得你說過，你喜歡摧毀我鎮定自若的模樣。”許顏心帶淚的笑容，看得讓人心碎。

“恭喜你，成功摧毀了我的冷靜。”淚流滿面，說不出的凄慘，帶著慘白的面容，許顏心再也無法平靜。

“許顏心——”不知道開口說些什么，沈逸宸只是愣愣叫著她的名字。

“同時你也摧毀了我的一切，現在的我，無親無故，眾叛親離，一無所有。所以，你滿意了吧！”恨意無法遏制，透過全身喧囂著、鼓動著。

沈逸宸張張嘴，沒有發出聲音。

為什么要把協議給胡媽媽？為什么要讓胡媽媽受刺激？沈逸宸，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得？

枯瘦蒼白的手輕輕拿起那紙協議，胡佩佩的血，紅得刺目，扎入許顏心心里，生不如死的痛。

毫不猶豫、幾近瘋狂般地撕碎協議，一塊塊、一條條、一片片，直至最后地面上殘留的碎末。

“我們離婚吧！”依舊不起波瀾的聲音。

然而，心底卻再也無法波瀾不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