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踩著高跟鞋跑下樓梯的時候,由于重心不穩(wěn),腳下一滑,在一片呼喊聲中,我就順著樓梯從二樓滾了下去。
我的整個身體都跌入一種難以名狀的疼痛中,我以為我快要死了。
我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我躺在一片混合著消毒水味道的白色中,周身的疼痛告訴我,我并沒有死。我的脖子上不知被套上了一個叫什么的,硬邦邦的東西。我動了動身體,睜大了眼睛,看見哭哭啼啼,滿臉焦急的潘潔,韓香和尹小歐,還有怒氣未消的何家皓,無奈的喬野。
“這不是在開追悼會吧?”我吃力的問。
“你說什么呢?你嚇死我們了,還有心思開玩笑?”尹小歐站在前面不停地擦眼淚。
“我以為我死了呢。沒死就好。”我吐了口氣,艱難的咧開嘴說。
她們?nèi)齻€像喝醉的瘋婆子一樣,被我的話逗得一會哭一會笑。
“何嘉奕,你想干什么啊?拿自己的命開玩笑,幸好你沒事,這要是讓爸媽知道非得剝了你的皮不可。”何家皓嚴肅的看著我,口氣很兇。我知道他擔心、著急、上火,可我是病人啊。
我晃著淚花一臉無辜的看著他,別提多委屈了。
他立刻軟了下去:“好好好,你別難過,我替你教訓過那小子了,你好好養(yǎng)傷,什么都別擔心,我暫時不告訴爸媽,不過你要乖乖聽話。”
我喜笑顏開的動了動眼珠子表示同意,因為我的頭不能動。
“嘉嘉,你真沒事吧?”喬野關(guān)心的說。
我異常豪邁的伸出手,跟他撞了一下拳,疼得我齜牙咧嘴的。
何家皓跟喬野走后,她們?nèi)齻€一起憂慮的看著我,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因為她們覺得,無論她們說什么,都是在殘忍的扒開我的傷口往里面撒鹽。
星期一的時候,我把她們都趕去學校和公司了。
我一個人昏昏沉沉的在安靜的房間里睡過去。迷糊中,我覺得有人把我的手抓在手心里,干燥的溫暖的熟悉的感覺,像電流一樣在我身體里流竄。我知道,是羅琛。
我假裝睡著的樣子,閉著眼不看他。但我能感覺到他溫熱的淚水滴落在我的手背上。如果我可以勇敢的睜開眼睛,我一定可以看到羅琛深情的眉眼,還有滿臉溢出來的悲傷和心疼。
每天都是這樣,在他們都不在,我又睡著的時候,他輕聲輕腳的坐在我床邊,握著我的手,看著我的臉,小聲的跟我說對不起。我床頭的花瓶里會每天都會被他換上新鮮好聞的花,這些我都知道,而且我相信潘潔她們肯定也都心知肚明。
一個星期后,我終于可以出院了。
四月初的A城在一片溫暖的,濕潤的空氣里逐漸升溫,一種蓬勃的生命氣息漸漸蘇醒過來。
他們一起來接我的時候,我聽到了兩個最棒的消息,一個是我脖子上的那個至今我都不知道叫什么的東西,可以拿掉了;另一個是顧濤去美國治病去了。這一個星期以來,何家皓和尹小歐都一種普通朋友的模式相處著,但我知道他們心里都藏著對彼此的那份深不見底的愛。
我們幾個坐在車里,有說有笑。可我不知道,羅琛的車就緊緊地跟在我們后面,直到我們駛進了公寓所在小區(qū)大門。
第二天,她們又去上課了,我一個人我在家里看電視,遙控器都快被我按的爛掉了。
晚上,我被餓的前胸貼后背,無力的躺在沙發(fā)上。我想,沒被摔死也被餓死了、、、、
她們?nèi)齻€回來的時候,我的眼睛立即像馬達一樣啟動起來,我看見她們手上拎了我愛吃的豆腐花,小籠包,雞排飯,安慶餛飩什么的,擺了一桌子,我的眼淚就吧嗒吧嗒的落下來了,我能想象的到她們跑了多少個地方才把這些東西買回來的。
“呦,小妞,就感動成這樣啊?至于嗎?”尹小歐一臉淫蕩的調(diào)侃我。
“你都不知道,小歐那車技,嚇死我了,我以為我們回不來了。”韓香虛弱的坐在沙發(fā)上扶著胸口,驚魂未定的說。
我體會過,所以我能理解坐在一個拿了駕照不到兩個月的人的車上,是怎樣一種膽戰(zhàn)心驚。
“她的聲音就像難產(chǎn)一樣都快把我的耳膜震破了。”潘潔朝著韓香白了一眼,指著自己的耳朵說。
我實在無心分享她們的嬉笑怒罵,像個饑餓的狼崽子一樣撲向那堆食物。
就當那些食物一次排著隊進入我的喉嚨管的時候,門鈴就響了。尹小歐打開門,看見喬野扶著喝的滿臉通紅的羅琛站在外面。
喬野費力的把羅琛扶進來讓他坐進沙發(fā)里說:“這個男人瘋了,嘉嘉,你得跟他好好聊聊。”
“你怎么把這個混蛋帶這兒來了?”韓香從沙發(fā)上站起來不耐煩的問
“我陪他喝酒的,沒控制住,就喝多了,非要自己開車來找嘉嘉,我就送他過來了。”喬野聳聳肩,好看的笑笑。
“你、、、、、、”潘潔氣的直翻白眼,剛要說什么就被喬野拉進房間了。
“唉、、唉、、、我、、、唉、、、”韓香無奈的扶著額頭進了房間。
“怎么辦呢?”尹小歐碰碰我的手,愁眉苦臉的看著我,其實我跟她一樣,快要愁死了。
“沒事,就讓他睡這吧。”我嘆了口氣,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尹小歐把我送回房間之后,就睡覺去了。
除了潘潔房間里喬野還在給潘潔繪聲繪色的講述著羅琛所發(fā)生的事之外,公寓在一片深沉的黑色里沉靜下來,我抱著毛毯一瘸一拐的走下來,看著歪在沙發(fā)上的羅琛,那張臉還是那么青春蓬勃,那么美好溫暖,青色的胡茬讓他顯得有些許成熟,他微微皺著的眉,讓我心里一下一下的疼。
我替他蓋上毛毯,剛抬起腳要走,羅琛就抓住了我的手腕,緊的我骨頭都快碎了。
“嘉嘉,你聽我說。”他一只手撐著沙發(fā)站起來,從后面抱住我,把頭埋進我的頭發(fā)里。
“你喝多了。”我想掰開他的手,他卻越抱越緊,讓我掙脫不了。
“你一定要聽我說,要不我就要被這些話憋死了。”他痛苦的聲音里帶著無可奈何。
我又沒出息的哭了。
他轉(zhuǎn)過我的身子深情的看著我,眼神就像黑色的琥珀一樣。他抬起手固住我的頭,臉慢慢靠近我,順著我的眼淚吻下去,像洛鐵一樣貼在我的皮膚上。
濃烈的酒精味道充斥著我的口腔和大腦,但心里像被有毒的蔓藤纏繞著,走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