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我們立刻離開了鄒文溝,在走出村長家大門的那一刻鄭東和那個被我們一同救了出來的少年不約而同的吐了起來,就是是凡和潘允也變了臉色。尸體,到處都是尸體,還有鮮血,和在女生宿舍那次不同,盡管那些女生死去是那樣的痛苦,但是也就是那樣一段的時間,就那么兩個人,好歹她們死去的比較快。
而此次在我眼前的確實一片痛苦的神情,不難想象臨死之前他們經歷了多大的痛苦,那群可惡的小混混究竟怎樣折磨了他們,站在這番天地之間我竟然生生生出了一種身處于地獄之中的感覺。但很快我就從這樣的恐懼出抽身而出,畢竟如今的我也不算是什么都沒有經歷過的膽小鬼了。
我們回到了a市,但是卻沒有回高級公寓區(qū),因為我到現(xiàn)在還記得在那間原本屬于我的房間里面的那東西。鄭東問我去哪里,是凡和潘允也看我,我恍然不知覺自己什么時候就在這群人之中處于了主導地位,但想想?yún)s又覺得自己自作多情,也不過是昌南和我的關系比較近一些,問我這樣的問題也不過是相當于詢問病人家屬那樣的感覺。
我問鄭東:“你家里人多嗎?”
鄭東撓撓頭說不多。
我又問:“那你家遠嗎?”
鄭東伸手攔了輛出租車說不遠。
我們幾個上了出租車,是凡帶著那個病怏怏的少年坐了另一輛出租車,我?guī)е下搴幼惠v,鄭東和潘允自己又攔了一輛。原本在鄒文溝那里我還是很不放心的,畢竟昌南他們此時的情況如此差。
我到了此時也不能忘記走進小屋子里的情形,我不想再想到那一屋子到處飛的鮮血血肉。最讓我不能入目的是,在洛河身邊被剁成了一攤爛泥的紅色,我當然知道那是洛河的手。洛河像只蝦米一樣蜷縮在地上,身上滾燙。
還有昌南,我進去的時候,他們三個人也只有昌南看起來比較好。他沒有昏迷,但也是渾渾噩噩的,什么都說不出,我走近幾步卻才看到他的另一面,他的右眼,爛了,看到那一幕的時候我差點都哭了出來。原本我就一直忐忑,吳上崖說昌南瞎了一只眼睛是什么樣的情況,我一直抱有僥幸的心理,現(xiàn)在醫(yī)學這么發(fā)達,說不定,還能治得好。
見鬼的治得好。
我問潘允是不是要立刻送去醫(yī)院?潘允猶豫了一下,還是讓我們先去了醫(yī)院坐了簡單的處理,好歹命是都保住了,他又說讓我們先回a市,雖然現(xiàn)在已經保住命了,但是后面的治療也是很重要的,而這里的醫(yī)院也大都不怎么樣,a市的醫(yī)院雖然也不太好,但是潘允是什么人,他有自己專門的醫(yī)生,也比這些醫(yī)院里的醫(yī)生要好得多。我聽他這么說也半點不猶豫便準備和他回a市。
只是……
“為什么不讓那個醫(yī)生過來?”
潘允猶豫了一下便給出了解釋:“張醫(yī)生不是普通人,他的脾氣有點……古怪,”他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想些什么,然后又道“雖然他是我專門的醫(yī)生,但其實我是沒有那個資格的,只是因為以前的一些事情有了些交情他才會同意當我的醫(yī)生,但是他……他從來不離開a市,而且我看昌南他們的狀況,我們完全可以提前回去了。”
我雖然對他這樣的解釋不太滿意,但也沒有說什么,畢竟我現(xiàn)在也算是有求于他,從他的話來看,看起來這個“張醫(yī)生”是個了不得的人,說不得就是一個高人。高人嘛,總得有些怪癖的不是。
不管怎么說,我的心中卻還是抱有一點小小的念頭,昌南的眼睛,或許還有希望。如今這樣一個念叨,連心臟都可以移植了,眼睛又算什么。我是這樣想的。
我知道我的想法非常可笑,但那又能如何呢?我已經對于洛河的手臂不抱有任何希望了,畢竟現(xiàn)在醫(yī)術在怎么發(fā)達也不能讓一個人憑空長出一條胳膊不是。我能這么樂觀已經不錯了。
看著開在我眼前的那輛出租車,我心中難免還是會生出些不忿來的。
憑什么,憑什么昌南和洛河都這樣慘,又是缺了胳膊又是缺了眼的,憑什么這個臟兮兮的少年就一點事情都沒有,看起來他也最多是營養(yǎng)不良而已。
但這樣的想法也只是一瞬,只是從我的腦子里閃過了一下便被我拋棄了。說起來,聽醫(yī)生的說法是,昌南和洛河他們至少得有好幾天沒有吃東西了,身體干巴巴的也應該好幾天沒有喝水了,也真不知道他們怎么活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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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川大能夠繼續(xù)下去真是個奇跡,如今里面的學生還有多少?怕是連一千都沒有了吧,老師們也陸陸續(xù)續(xù)的離開了,在那次女生宿舍的事情之后又出了那么多事情,還能繼續(xù)下去才奇怪了。你說說,這學校還要多久才關門?一個月?真是高估了他們!~~
聽說十二川大里面這段時間在鬧鬼!!
聽說女生宿舍里面總是莫名其妙的死人。
聽說除了那個嫌疑犯女生宿舍已經一個人都沒有了。
聽說不是出了事情的那幾棟女生宿舍里也經常發(fā)出女子的哭聲。
聽說……
我不知道這一路上聽說了多少的東西,死機大叔也不知道哪來的好興致,一遍一遍的給我講著這些聽來的事情,或許又不只是聽來的事情,或者是事實呢?
只是葉聊居然還在這個學校繼續(xù)念下去,算了這也不算太意外,她仍舊住宿我也是不意外的。
到了地方的時候我恍恍惚惚還不知覺,司機大叔喊了我?guī)妆槲乙矝]有聽見,到時鄭東在外面不耐煩的敲著玻璃窗我才反應過來。不好意思的沖司機大叔說了聲抱歉,司機大叔理解的笑笑,沒事,都是我,說這些干什么,也怪嚇人的。我不好意思的笑,是啊,怪嚇人的,一路上我脊背都涼了,冷汗也都出來了,這大冷天的。
鄭東問我他說了什么,我就把剛才司機大叔給我講的說了一遍,鄭東卻眼神詭異的打量了我一遍,然后搖搖頭不知道在嘀咕什么。我也不在意,所以也就沒有問他。
我問潘允:“就是這里?那位……張醫(yī)生有什么忌諱你先告訴我們,也免得我們沖撞了他。”
潘允訝異的看了我一眼,我無奈苦笑,昌南都這樣了,我要是還是那樣不知死活那也太……不懂事了吧。
潘允說:“忌諱什么的……我也不知道。”這話才落下自己卻先苦笑了一下“不過我之前也跟你們說過了,這張醫(yī)生脾性古怪,所以,我還是先說清楚吧,不管我們怎么樣,對于他來說也就是三個字,看心情,所以今天我們此番會受到的態(tài)度也是不一定的,萬一……你們可千萬得忍著點。”
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鄭東卻有些不以為然,但是我們卻都沒有表露出來,都點頭稱是。是凡抱著那個臟兮兮的少年,我扶著昌南,鄭東扶著洛河,我們幾個就上去了。
此時他們三個人雖然狀況不太好,但也都已經醒了過來。在車子上的時候,昌南一睜眼的第一句話問我,問的居然是“潘將軍呢?”
我閉眼苦笑了一下,潘將軍呢?你可真相信那個潘將軍啊,于是我把那天我們來到家里,以及后來遇見潘將軍,還有我房間里面的東西,以及后面的情況都跟昌南說清楚了,可誰知道他只是低頭一沉思,哦了一聲也就沒了下文。
張醫(yī)生的家是在一間小公寓里的,這和我想象的有所出入,畢竟傳世高人這樣形象一般來說最先想到的就應該是深山老林看、這樣的才算正常。我對于潘允剛才說的話還是記憶猶新,于是連帶著又想起來他說的脾性古怪,再想到昌南的眼睛,于是心情難以抑制的緊張了起來。
昌南似有所覺,安慰似得拍了拍我的頭。我苦笑,如今瞎了眼的是你,可你卻又來安慰我這算是什么?!
潘允按門鈴的那一刻我仿佛聽見昌南在我耳邊喃喃自語:“難道是他?”
我不知道昌南說的是誰。門很快就被打開了,那是一個三十歲上下的中年男子,他睿智的目光冷靜的掃了我們一眼,然后便落在了潘允的身上,什么話也沒有說,只是測過了身。潘允是我們之中唯一對張醫(yī)生有了解的人,他看到張醫(yī)生這樣的反映猛地舒了一口氣,然后沖我們點點頭:“進去吧。”
看上去潘允和這個張醫(yī)生的關系著實不錯,而這里也應該就是潘允在除了學校之外可以住的地方了。因為我看見潘允熟門熟路的走進了一個房間,出來的時候已然是換了一間外套。
我和鄭東詫異不已,但也只能乖乖站在那里不懂。潘允說了,這個張醫(yī)生脾性古怪,萬一他怕我們弄臟了他家沙發(fā)怎么辦?于是便有了接下來的一幕。
潘允換號衣服長舒了一口氣,這段時間的不舒心也算是有些緩和,出門看到六個人傻愣愣的站在那里,還有一個帶著眼睛,滿是睿智的中年男人坐在沙發(fā)上悠閑的喝茶。潘允好生奇怪:“你們站在那里干什么?坐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