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馬行了大約半柱香的時間便停了下來,正疑惑間,便聽見老二稟道:“小公主,太子殿下和景王殿下已在這里等候多時了。”
重陽撩起車簾,太子李誦和景王李述駕馬已到車前。重陽歪著腦袋道:“太子哥哥,是父皇讓你來的嗎?”景王李述沒好氣的道:“若不是父皇下旨,我才懶的跑這么遠。李重陽,你可真不讓人省心。要不是父皇下了旨意,我才懶的理你。”
重陽竊笑,偷偷取一顆珍珠彈到李述嘴巴上。李述吃痛,捂著嘴巴哇哇直叫,重陽更不顧形象的哈哈大笑起來。
李誦無奈的笑著搖搖頭,道:“好了,時候也不早了,別在鬧了,我們要趁天黑之前趕到前面的驛站。”又對李述道:“你也別怪小皇妹了,她的性子你又不是不清楚。走吧。”李述怨恨的看了重陽一眼,訕訕的走開。
一路平安無事順利回到皇宮。
唐德宗樂呵呵的搭著重陽的肩道:“一路舟車勞頓累壞了吧,快去見過你母后就回宮歇著。晚上,父皇為你接風洗塵。”重陽謝過唐德宗就去絳紫宮了。“太子和景王也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
“是,父皇。”
重陽深深呼吸,搖頭自語,:“這里面的空氣果真沒有外面的新鮮。看來我也只有先忍忍在想辦法,總不能剛一回宮就往外跑吧,這樣會被母后禁足的。算了,先去給母后請安吧。”
“皇姐。”一陣脆響,重陽回身一看,一個約摸十三四歲大的小女孩朝重陽奔跑而來,一臉歡喜。粉衣如蝶,隨風而舞。青絲粉面,好一位俏佳人。
小女孩喘著厲害,上氣不接下氣。重陽笑道:“我讓你習武,你總是推三阻四,現在知道后悔了吧。看你喘成這樣,一定是一路跑過來的,是吧?”小女孩臉微微一紅,小嘴一翹,道:“皇姐取笑我,我不理你了。”說著轉過身,一個勁的扯著臂上的披帛。
重陽笑笑,轉到小女孩面前,雙手搭著小女孩的雙肩逗道:“不高興會不漂亮的哦。笑一笑嘛,我們義川可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女孩哦。好啦,皇姐對你保證,以后絕對不會再取笑你了,笑一個嘛?”義川噗嗤一下笑出聲兒來,重陽矯裝怒容,道:“好呀,你敢戲弄,看我怎么治你。別跑,站住。”嘻嘻哈哈的歡笑聲暢響在這安靜的皇宮大院里,引人向往。
見過皇后,皇后只是細細看了重陽幾眼便讓她回宮休息去了。一旁的心腹素芳看著重陽的背影,對皇后道:“娘娘,你這樣嚴肅的對待小公主,奴婢心有不忍啦。”皇后起身道:“重陽生性頑劣,皇上卻處處由著她性子來。我要是不嚴厲些,今后誰還壓的住她。”
“奴婢知道娘娘的用意。只望小公主能體諒您的一片苦心,素芳就安心了。”
和義川作別,重陽回到自己的寢宮——暢馨園,卻沒有一個人。重陽輕步向前,正疑惑間,一大群人傾巢而出把重陽團團圍住,還一邊撒著花瓣。重陽看見每個人臉上都掛著笑容,提著花籃向她撒花。重陽心花怒放,開心不已。
眾人擁著重陽進入仙香殿內。重陽早已注意有四個宮女是生面孔,忙問身邊的小太監喜哥,“他們四個不是我們宮中的吧?”喜哥隨重陽眼神看過去,笑道:“回公主的話,她們是今年剛入宮的宮女。皇后見她們清秀乖巧便留在我們宮里。”
“新入宮的宮女……你們叫什么名字?”
喜哥道:“公主問話,從左至右,一個一個回答。”
“奴婢叫雪雁,揚州人氏。”
“奴婢叫雪兔,揚州人氏。”
“奴婢叫百靈,也是揚州人氏。”
“奴婢叫云雀,奴婢也是揚州人氏。”
“揚州……”“你們是同鄉?”
雪雁回道:“是。我們從小一起長大,還是一個族里的。雪兔跟我是親生姐妹。”
重陽問,“你多大了?”
“回公主,奴婢今年十七了。”雪雁恭恭敬敬回道。
重陽起身牽著紅藥的手對眾人鄭重介紹道:“她是我的大師姐,她叫紅藥,我希望大家會對她就像對待我一樣。以后我們就是一家人了,我希望大家同心同德,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水仙百合相視一笑,齊步走進人群,恭敬道:“小公主,我和百合已經幫你準備好了沐浴的東西,快去沐浴吧。”“好。”重陽應下就隨她們進去沐浴了。
溫度適中的熱水,芳香撲鼻的花瓣,飄逸的輕紗,精致的牡丹花繪排風,還有透過窗子的光亮,溫馨而富有情調。
洗完澡,重陽安安靜靜坐到梳妝臺讓她們細心打扮自己。正所謂“既來之則安之”,重陽這樣想。
水仙為重陽梳好了頭,薄施黛粉,這樣看上去更是美艷,還多了一份小女孩的嬌媚之色。喜哥一個勁兒的夸重陽美若天仙。重陽反問道:“我平時不是天仙嗎?”喜哥滿嘴的油腔滑調,道:“我們公主,就是扮乞丐都是天仙美女。”
重陽一把扯過來喜哥,一手攀著他的肩,一手捏著他白嫩陰美的臉,輕輕在他耳邊說道:“你長的比女人還要柔美,讓人又嫉妒又恨。我真想拿我的匕首在你臉上輕輕的,就那么輕輕的劃上幾刀。”說的時候就用她食指的指甲在喜哥臉上輕輕的劃來劃去。
喜哥被重陽弄的又酥又癢,大笑起來。重陽一把推開喜哥,喜哥還在笑,捧著臉來回揉搓。
夜幕降臨,御花園里燈火輝煌,王公大臣依次坐定,舞臺上身穿白紅漸變舞裙的舞女們正跳著舞蹈。隨著一聲高呼,“皇上駕到。”眾人下跪。唐德宗緩緩走到龍椅輕輕落座。
“平身吧。”
“謝皇上。”
唐德宗四下不見重陽,問身邊的皇后,“重陽還沒到?”皇后四下看看,叫過來素芳,附耳低聲道:“你去看看公主來了沒。”素芳點頭就去了。
臺上的舞女們剛剛退下,從空中落下七位穿三種不同顏色服裝的女子,確實驚訝眾人一番。她們手中拿著各種不同顏色的彩帶,翩翩而舞。唐德宗奇道:“這不是重陽身邊的人嘛。”轉頭看向皇后。
一聲“我來也。”眾人目光鎖到了頭上,只見重陽一身明黃色舞裙,駕風而來。唐德宗撫掌大笑,口中直叫好。
人群里,有一雙狠毒的眼睛正仇視著重陽。怨恨,嫉妒,不平…
唐德宗驕傲的對皇后道:“你看我們的女兒,真厲害。像你。”皇后沒有說話,只是看著重陽。
重陽緩緩落下,向皇上皇后行了跪禮,起身而舞。
翩若驚鴻,婉若游龍。
舞畢,重陽她們一起撒出藏在彩帶中的花瓣。頓時,御花園就下起了花瓣雨,引起一片歡騰。
唐德宗更是眉花眼笑。
重陽來到唐德宗面前,敬上一杯花酒,道:“父皇,這可不是一般的酒,這是用鮮花釀成的酒,叫做賽神仙。”唐德宗接過酒杯深深一聞,贊道:“好酒。名字更好。”一飲而盡。唐德宗興奮道:“朕今天開心,眾卿共飲一杯。”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震耳欲聾,直沖云霄。
“坐。”唐德宗抬手道。
“謝皇上。”
“金科狀元何在?”唐德宗忽道。
“臣在。”重陽隨聲看去,一身狀元服,長得眉清目秀,倒很像個狀元郎。唐德宗輕聲道:“如何?”“像個狀元郎。”重陽道。“朕和你母后都對他非常滿意。他不僅有才,還有一身好功夫。以后,你們定會合得來。”重陽一聽不對勁,突然一聲慘叫。唐德宗忙道:“怎么了?”重陽指著前方叫道:“有刺客,快抓刺客。”剛剛還熱鬧有序的御花園立刻就炸開了鍋,混亂成一團了。
“有刺客,保護皇上。”
重陽趁機就要開溜,唐德宗忙叫道:“你要去哪?回來。”
“我去抓刺客。”
“千萬要小心啦。長安飛鷹快去保護公主呀。”唐德宗看見長安飛鷹還站在自己和皇后四周,叫道。
“遵命。”老大帶領所有長安飛鷹往重陽去的方向追去。
“皇后別擔心,重陽有飛鷹保護嘞。我們回宮吧。”
暗處,一個聲音道:“師姐,這次多虧有你幫我,不然我都想不出別的法子了。”另一個聲音道:“你是我師妹,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義無反顧。”“謝謝師姐。”被稱作師姐的道:“我們現在去哪?”師妹則道:“回我寢宮呀。”二人并肩走出黑暗一同回寢宮去了。
唐德宗睡不著站在窗前看著夜空……
進貢使者在京都被殺害,大唐天威何在,他皇上威嚴何在。若是就此引起兩國的矛盾而開戰,怎么對得起天下百姓哪。可就在使者被殺當晚,唐德宗還在批閱奏折,突然一支飛箭射到屋里的柱子上。唐德宗近侍內宮總管耿忠忙取來呈給唐德宗。唐德宗道:“念。”
耿忠翻來覆去的看了一下便拆下來,念道:“扶桑使者并非進貢,是要借此名義順利入京覲見我大唐皇帝,并要里應外合奪我大唐江山。那些使者已被我殺害在客棧。無歡。”
“啊。”耿忠一聲驚呼。“皇上,這可怎么辦啦?”耿忠急的原地打轉。
唐德宗沉思片刻,道:“此人敢冒如此大的險為朕傳消息,想必會幫朕處理好一切的。明兒的早朝,朕想也不會有人會提出來。你和朕權作不知情就好。你不說,朕不說就過去了。”
“萬一……遵旨。”耿忠見唐德宗有些不悅就閉了嘴,站到一旁去了。
剛一下早朝,就有人報唐德宗:“小公主不見啦。”
“快去找啊。”
“皇后應經派長安飛鷹帶領所有飛鷹衛出宮去找了。”小太監回道。
“耿忠,傳令太子出宮尋找公主。禁衛軍全體出動,一定要給朕把公主安然無恙的帶回來。”
“是皇上。老奴這就去。”耿忠出了門,喚了兩個小太監跟著自己一起去了。
重陽只是想出宮溜溜,沒想到宮里卻炸開鍋,急的不的了。這時候,重陽正在街上的君來寶酒樓吃的正開心勒。只是對這酒甚是不滿意,老板求饒道:“大爺,您行行好,這可是百年陳釀的狀元紅。你要是在不滿意,我們就真的沒法了。你看,我們酒樓所以酒都在這了。”
重陽翹著腿道:“這酒還行。就這名字聽著讓人厭惡。”
酒老板是個快六十的老頭,賠笑道:“這怎么會了,這可是狀元酒,喝了就會中狀元的狀元酒。您知道嗎,今年的金科狀元就是因為在我們這喝了狀元酒才中了狀元。”老板那個得意呀……重陽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我最討厭的就是狀元。”正要發怒,從樓梯口傳來,“美酒配英雄,美酒配英雄。”
重陽一看,一個清秀俊雅的翩翩公子手搖折扇緩緩向她這邊走來。穿著一襲雪白長袍,外罩一件白色橙金邊紗衣,腰間掛一塊翡翠夜明珠,一看就知道是大富人家的公子,頭上戴著束發嵌寶紫金冠,兩只眼睛看著重陽直笑。身后跟著一個和他差不多年紀,身形也很像的少年。他手握寶劍,一身寶藍色衣衫,面無表情。
重陽嫌惡的撅了撅嘴,抄起酒杯潑向朝她走來的那位公子。他嘴角勾起一抹邪笑,甩出手中的折扇,折扇在空中移轉擋下了所有酒水,灑在地上。
那公子收回折扇,與重陽面對面而坐。重陽騰地一下站起來,怒道:“這是我的位子,你給我起來。陳冠纓,你找死呀。”
“表妹,你這話完全就錯了。我陳冠纓還不到二十歲,怎么能死呢,你說是吧。”陳冠纓嬉皮笑臉的道。
“你永遠都那么令人討厭。哼。”重陽不想跟他糾纏,正要走,老板攔住重陽道:“您還沒給錢呢?”
重陽頭也不回的說:“后面的人會給你的,一文都不會少你。”老板為難的道:“他可是太尉大人的九孫吶,我不敢,不敢得罪他。”
重陽沒好氣的道:“那你就敢得罪我了…有我替你撐腰,不管多少他都會給的。他們家有的是銀子,不心疼這一點…點。快去呀。”重陽慫恿著。
“她說的不錯,陳公子會幫她付賬的,去要吧。”
大伙立刻怔住,原來是李誦帶著禁衛軍上樓來了。禁衛軍將他們圍在中間,大家嚇的連大氣都不敢出了。重陽見勢不妙,正打算溜之大吉跑到窗口的時候,就聽見李誦在背后不緊不慢,抑揚頓挫的說道:“你先別急著逃,看看外面的形勢再作打算吧。”重陽抬頭一看,長安飛鷹并排而立在對面的房脊上。低頭卻看見無數數不清的人頭,直排到朱雀門。
重陽恨恨的轉過身,怒視李誦道:“我只是出宮玩玩而已,你用的著帶千軍萬馬嗎。”
“好啦皇妹,你也用不著跟我斗氣,這都是父皇母后的安排。走,我們回宮吧,父皇母后正擔心你呢。”李誦好言安慰道。
重陽從懷里掏出一串紫玉瑪瑙遞給老板道:“這個就當本公主的酒菜錢吧,拿去。”老板渾身顫抖的接住,“草民不敢受,請公主收回。”聲音雖然顫抖,卻說的清晰。重陽頭也不回的道:“賞你了。”
“謝公主千歲。”老板欣喜若狂,還頗有些得意。”
“阿仁,我們也回府吧。”陳冠纓搖著折扇,閑庭信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