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一行人來到市里,沒有去市政府,直接把老同學約了出來,在一家酒店見面。這么大的好事,怎么也得瀟灑一回,破費一點也值。
老同學見面分外親熱,沒有一點官架子。沒有聽完王子一番陳述,就打斷了話頭,說“你就不用游說我了,昨天你在電話里已經說的很清楚,看在老同學的交情上,我買帳。你是新官上任,這把火怎么也得燒旺。其實呢,這是私話。拿官話講,我們有些投資項目真的沒有意義,我們主張錢用在刀刃上,用在群眾最需要的地方,用于發(fā)展上,正是國家資金的去向。對老邊少窮地區(qū),國家肯定得支持。話不多說,你們回去,打一個報告上來,我去請示一下,希望盡快給落實下來,老同學,你看,怎么樣?”。王子也不言謝了,干脆就說報告我們已經準備好了,現(xiàn)在就送給你吧。老同學哈哈一笑,好啊,好你個王子,原來是有備而來。看來你這一頓飯,早有預謀,還好,不是鴻門宴,我接受了。
餐桌上,很融洽,氣氛熱烈而輕松,酒喝的恰到好處。最后還是老同學買了單,弄得王子很過意不去。說謝謝也沒有必要,心理不勝感激。
回到縣城里,已是華燈初上,王子剛打算回家去一趟,張書記就打來了電話,問他們走到哪兒了,要給他們擺慶功宴。王子很反感,白雪說“不參加不好吧,也正好給書記匯報一下,人家都放下了高姿態(tài),還是我們一起去吧,吃了飯順便一起回清平鄉(xiāng)”。梁鄉(xiāng)長也覺得不給張書記面子不好說。然后三人就去了。張書記早早等在餐廳里,一邊悠閑地喝茶,一邊和服務員聊天。中午已經喝的差不多了,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卻高喉嚨大嗓子地高談闊論,服務員在一邊唯唯諾諾地應酬著。其實他心里窩著一團火,一團無法言說的怒火,正在滋生,一種無名的恐懼悄悄襲來。這個王子有點喧賓奪主,一來就轟轟烈烈,不能說是嫉妒,是感覺到自己位置已經不保,辛辛苦苦經營了這么多年,即將被一個愣頭青取代,有些不是滋味。見王子他們三人進來,張書記更加來了精神,趕緊招呼酒菜上來,執(zhí)意要敬各位幾杯,感謝大家給清平鄉(xiāng)辦了一件大好事。梁鄉(xiāng)長推說自己要開車,得保障大家的安全,白雪也不會喝酒,只有王子陪喝了,這正是張書記想要的效果,就想跟王子多喝幾杯。白雪勸二人還是不要喝酒了,中午都喝的差不多了,可是張書記卻不依不饒,有一句沒一句地夸王子是能人,我們清平鄉(xiāng)來棟梁了,咱清平鄉(xiāng)有戲了。一杯一杯沒完沒了。直到把兩人拉開,才算結束了這場不明不白的酒會。
梁鄉(xiāng)長說了一大堆話才把張書記勸上車,白雪扶著王子問“回家嗎還是回清平鄉(xiāng)?”王子搖搖手“當然回清平去”。梁鄉(xiāng)長開著鄉(xiāng)里那輛破車,搖搖晃晃往回走。坐上車,王子躺在靠背上一句話不說,而張書記卻不能控制自己嘴巴,還在嘮叨“王鄉(xiāng)長啊,咱清平鄉(xiāng)以后看你的了,我們都聽你指揮”。連翻三次地重復。王子心里最明白他話里有話,實在不想聽了,坐起來準備回話,卻被坐在一旁的白雪有意地扯了一下袖子,遞了一個眼神,王子心領神會,沖著白雪點了一下頭,就裝睡了。心里卻在想,這個白雪是明白人,總是在于無聲處默默地關心著自己,如一弘清泉,也象一股暖流,成熟的男人知道是什么,但瞬間就打消了這個念頭,或許是誤解,或許是自作多情。
回到鄉(xiāng)里,已經很晚了。王子倒頭就睡,白雪打電話問“你沒事吧,需要水嗎”。王子回答“謝謝了,我已經睡下了,這有水,就不麻煩你了”。
白雪洗漱完畢,卻全然沒有睡意。今夜月色很好,那張皎潔的素面安靜地掛在空中,柔情萬種。拉開窗簾,兩兩相望,總覺得有一些話想說,可是那月卻緘默不語,就讓那抹乳白泄下來,寂靜無聲地陪伴在自己枕邊,伸手相握,十指皆空,抓一把,滿手都是寂寞。白雪忽然有一種寫作的沖動,很久沒有梳理心上那些文字了。翻身起來,打開電腦,第一時間卻想去某個人空間轉轉,隨便閱讀,發(fā)現(xiàn)有幾句詩很喜歡
就這么,用一雙會說話的眼睛
喚醒我懷中十八歲的小鹿
一只不安分的小鹿
先是一聲嘶叫
然后啃我懷中
隨風生長的一些心事
在那條血色的河流里
踏著心跳一路奔跑
只是因為多看了你一眼
我也象那只無辜的小鹿
被一根電鞭擊中
順勢倒在你眼睛里
成了你一生的俘虜
仔細品了一會,白雪有感而發(fā),芊芊玉手,宛如在鍵盤跳躍的蝴蝶,上下翻飛,一排排唯美的文字流淌而來。
豁然發(fā)現(xiàn),丟失了自我。所有的矜持,土崩瓦解,所有的高傲,煙消云散。一直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會遇上什么樣的故事,會邂逅什么樣的美麗,原來,上帝一直醒著,冥冥之中,早有定數(shù)。喜歡上一個人是如此簡單,來得如此奇妙而突然,不是因為他的優(yōu)秀,不是因為他的帥氣,而是他給了我從來沒有過的感覺。無奈在錯的時間,相遇對的人。彼岸花,開一千年,落一千年,花葉總不相隨。淡淡的眷戀,糾纏一場絢爛的體驗,猜不透結局,望不穿秋水,休矣,足已。不求擁有,甚至不求愛我,只求在我一生最美的年華里,與你相知相隨,一個人寂靜地歡喜,寧愿在一生孤獨里,遠遠相望,象這月,寵著你,照著你絕不打擾你。不記得誰寫過一篇好女人的優(yōu)美文字,這樣說“好女人是淡的,從不纏著你談情說愛,同時又是濃的,只要用一個細節(jié),就感動了淚水,好女人也是甜的,有她在,每天的生活就象拌了蜜,同時又是苦的,只有她,懂你的痛楚,好女人是無的,平常的日子里,感知不到她的存在,但同時又是有的,只要她一天不在,心就有崩潰的可能”。如果能,我就是那個愛得無私,愛得恰到好處的女人,如果能,我愿意在佛前苦苦相求,許我下輩子的一世溫暖,如果能,我愿意在來世的路上慢慢等待。都說女人是感性而脆弱的,當愛情來臨,變得十分幼稚和弱智。我不知道什么是愛,也許只是一場過眼煙云,但愿不要在時間里風過留痕,雁過留聲。
一滴淚,來的不是時候,兀地砸在手臂上,驚醒了白雪。啊。我在寫什么,誰讓我寫了。白雪回看了文字,突然緊張了起來。想刪,但有些不舍,畢竟是自己跟自己心靈的對話,說出來,卻有一種豁然釋放的感覺,她很快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但又很快提醒自己,必須要有一個明確的底線,不能妥協(xié),有些事,有些人會慢慢消磨意志,一旦失去理智,會被心魔控制,難以自拔。白雪在日記最后冷靜地寫下了冷靜冷靜幾個字,然后鎖了起來,只有自己在空間里能夠閱讀,也想給心上一把鎖,不能輕易溜出來。
依然沒有睡意,也不敢多想什么,白雪打開音樂盒,按順序列表依次欣賞起歌曲,以此平復忐忑的心情和不安的夜。天近微明,才迷迷糊糊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