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生命的終結,代表著另一種形式生命的開始。
電臺女主播葉沙,用清晰而堅定的聲音,在夜間城市上空,扮演著她城市上空怒目天使的角色。
擁有豐盛的物質,那并不是真正的活著;靈魂的充實豐裕,才是鮮活的生命形式。
但靈魂是需要養尊處優的,就如同,陳年的佳釀,一定要上等精致銀器斟酌。
錢嘉蘊越來越找不到自己。
宗教成了唯一救贖自我的道路。
不久,嘉蘊接受玉佛寺信函邀請,參加那一年皈依儀式,正式成為佛教徒,穿著海青的嘉蘊,眼神是堅定的。
人生中很多事,無法預測,無法掌控。
對未知的恐懼,讓世人生出無盡探索。
宗教,是幫助苦苦尋覓出路而不得的靈魂,找到溫暖的去處。
從此不再懼怕,從此不再在未知世界里漂泊。
沈逸超和錢嘉蘊再無聯絡。
錢嘉蘊小小的寓所,位于兩條河流交界。
有時候,那波光粼粼,常常在陽光大好的時節,映襯到臥室和陽臺的屋頂。
很多時候,錢嘉蘊會獨自望著窗下的河流,很久。
不知怎的。淚會不自主的流下來。
新家的地址,除了寺里,艾薇,家人,并無太多人知曉。
一日。
嘉蘊躺在靠陽臺的美人靠沙發上看書。
門鈴響起來。
監控屏幕上,微微低著頭的面容,讓錢嘉蘊覺得微微的眩暈。
呼吸在一剎那停止。
按了開門的按鈕。打開門,呆呆的站在門口。
來者,是沈逸超。
他瘦了很多。但氣質未曾改變。
手里一捧熟悉的粉紅色玫瑰。
進來,才發現,這間公寓并無裝修客廳。
站著,不知道坐哪里。
嘉蘊穿著金黃絲綢睡衣,罩一件灰色純棉布披肩。
尷尬的說,先坐沙發。
逸超坐定。
仔細打量。
白色廚房,白色衛生間,臥室,書房,陽臺。
都是整套整套的IKEA家具。
嘉蘊倒杯水。
不知道為什么,家里所有的瓷具,都是白色骨瓷。
不然也是透明玻璃。
按著逸超的喜好來弄的。
嘉蘊坐在寫字臺后,沈逸超坐在沙發上。
倒像是談公事。不像愛人之間的會面。
逸超淡淡的問,那枚戒指還在嗎?
嘉蘊站起來,緩緩走進臥室。打開座鐘首飾盒,拿出那枚戒指。
走過來。感覺像回到16歲。
低著頭,微閉著眼。
逸超幫嘉蘊戴戒指的一剎那,錢嘉蘊的臉頰,有些微微泛紅。
逸超輕聲說,居士也是可以結婚的,對不對?
嘉蘊無語。
婚禮簡單舉行。在金茂一間餐廳。
沈逸超的女兒從加拿大回來。
嘉蘊父母。
那日浦東風很大。
下樓。逸超開車的時候,錢嘉蘊看到柳清。
比那天落滿灰塵的樣子更憔悴。
后來才知道,柳清的妻子瘋了。帶著女兒跳進小區的景觀河。
河水不深,但河底陳年淤泥。
撈出來的時候,尸體已經腫脹。衣物殘缺。
艾薇升級做了公司主管。
每去一個城市,都會把照片貼在博客里秀一番。
女人,紐約好玩嗎?
一般般。又臟又破又擁擠,沒上海好。
巴黎呢?
巴黎還行。我現在的理想,是去德國養老。
那啥時候我也跟了去,幫你燒飯洗衣做家務。
我可請不起你。
......
阮媛離婚了。搜狐同學錄里,只留一個更新的手機號碼。
嘉蘊打過去,卻一直不接。
逸超順利退休。
帶著嘉蘊去歐洲旅行。
去聽香格里拉的風聲。
坐在路邊咖啡館喝咖啡。
帶著單反相機拍美麗的風景。
嘉蘊學著做菜肉卷,學著煎鵝肝。
逸超有時候會說,這個醫生囑咐不能吃,膽固醇太高。
逸超鼓勵嘉蘊寫書。
嘉蘊學會了種花。
喜歡拿著各式花鏟,扎花架,灑種子,施肥,按照步驟,一,二,三。
一次,嘉蘊要吃黃瓜加青芥辣。
逸超驅車去買。別墅區,買什么都不方便,阿姨那天休息。
回來,帶著一箱紅艷新鮮的草莓。顆顆飽滿。
嘉蘊去廚房把黃瓜切開,分成條,蘸著青芥辣吃。
索性端到陽光花房。
一邊吃,看著逸超的背影。
他站在花園里一顆筆直高大的楊樹下,淡藍色毛衣,卡其布褲子。
風吹著他的頭發。
像一幅靜謐的油畫寫生。
芥辣真辣。辣的嘉蘊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