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拖拉拉一直到回家的第五天才抽空去了學校,看似是被什么耽擱了,實際上哪也沒去,什么也沒做,但如果不是這一天,這個時間,有些東西錯過了,就真的錯過了。
下著小雨的天空灰蒙蒙的,去學校的路是有公交車的,但我沒坐車,舉著傘,一路步行到學校。
近來已經習慣了獨處的方式,享受不被牽絆的自由,沒有人再追問你在哪里,吃沒吃飯,好不好,沒有人會來警告,不要靠近他,不要來搶屬于我的東西,不要進入我和他的人生。在手機清靜的這些天里,我仍有隱隱的不安,但卻不得不一遍一遍地告訴自己,該過去的就讓它過去,習慣了,一切都會變得自然。
我從學校的后圍墻繞過來,鐵門沒有鎖,估計也不用鎖了,圍墻上那個大大的暗紅的拆字已經告知所有人,這是棟沒有任何價值的舊樓了,很快,就是一片廢墟。
埋藏在內心深處的記憶隨著我的目光所及一一跳了出來。課間跳皮筋的那條走廊;夏天開滿潔白的小花的梔子樹;期末開總結大會的那片固定操場;還有籃球場那個當年就已經傾斜的籃球框,如今還在搖搖欲墜。
空蕩蕩的校園,只有幾只麻雀在此尋歡覓食,我站在通往教學樓的水泥路,這條修得筆直的猶如星光大道般的水泥路。這是當年這所學校里唯一一條水泥路,剛修起來的時候,我們那一雙雙沾滿泥土的鞋子,踩上去,都有一種褻瀆的感覺。
雨漸漸大了,打濕了鞋與褲角,我竟感覺有些冷,在大夏天的這個下著雨的校園里,只有雨點打在傘上的啪啪聲,一顆兩顆三顆,到最后細密得數不清,這聲音,聽得讓人心悸。
“方煜媛。”
這聲音,仿如來自內心的另一個自己。順著聲音的方向望過去,在細雨蒙蒙中,一頂黑色的傘出現在我的視線里,真實,卻又覺得那么虛幻。
除了我,此時此刻,又有誰會出現在這里。
若是曾在這所校園里讀過書的任何一位同校好友,我都不至于在回頭看清傘底下那張臉的時候,腦子里全是問號。
“發什么愣?沒想到是我?”
周亦帆一步一步朝我走過來,我看著他的身影,竟有些慌亂,我沒開口,他卻說:
“想問我為什么在這里?”
他說話的節奏與他走路的節奏在一個基調上,緩慢而沉重。
“想知道這僅僅是巧合還是緣份?”
“答案呢?”在他與我還有兩米的距離時,我及時開口。
“有心的巧合下促成的緣份,我也跟自己打了一個賭,賭我們會在這里遇見。”
兩頂傘的邊沿碰到了一塊,最近的距離里,他過于認真的眼神讓我不敢直視。隔著傘,他朝我伸過左手,間隙中的雨滴打在他的手腕上,順勢流下。
我看著他,他的笑容里有一種認真且堅定的態度。
“方煜媛,我們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