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小學建在一座山坳里，周圍全是郁郁郁蔥蔥的樹木，從學校右邊的一條小路直走，踩著只有一腳寬的青苔，必須抓著旁邊的樹桿才能順利通過。小時候的我們，僅僅是好奇這條危險的小路才到此，卻并不知道，這背后竟有如世外桃源般美麗的風景。

記憶中的那條小路還保留著從前的樣子，周亦帆走在我前面，側著身子一手拉著我，另一支手支撐著旁邊的樹木保持平衡。

“煜媛，你信不信，我以前也在這讀過書的。”

“不信。”

“是說真的。只不過只讀了一兩年就轉學了，當時還小，也沒處下幾個朋友，轉學后基本就沒再來過這，上次算是長大后來的第一次。”

“信了信了。”

我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不敢說太多話分散注意力，小時候在這里摔得太慘，仍心有余悸。

“我高你好幾個年級，如果小時候就認識的話，那可真的叫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了。”

“也許吧。”

周亦帆細數的這些在無形中讓我有一種負罪感，不論他是強裝的不在意或是有意逗我開心，我只有發自內心的感謝，卻多不出來其他。

我在他身后看著他搖搖晃晃的背影，仍情不自禁地想起劉軒名，我沒辦法做到的是，剛剛從一個人的懷抱中脫離出來，轉身就靠在另一個人的肩頭哭泣，就算他不介意，我又怎么分辨自己此時的感情到底源于什么？

終于走過了那條羊腸小徑，視野頓時開闊了許多。但讓人失望的是，曾經那條流淌著清可見底的水的小溪已經干涸了，取而代之的是雜草和野花，幽靜還是幽靜的，只是稍顯單調了。

“好可惜。”我不免有些難過，為不復存在的美麗。

“我覺得挺不錯的。”周亦帆深吸了一口氣：“空氣清新，樹木蔥郁，花草叢生，陽光明媚。打著燈籠也找不著這么好一個地方啊！別可惜了，坐一會吧，看這么小草，這柔軟。”

他真的摸了一把，然后拉我在旁邊坐下。

“我那會，可沒你這么好的興致，還能找著這么好的地方玩耍，天天凈顧著埋頭讀書了，滿腦子里，只有上課鈴聲，下課鈴聲。”

“我小時候，只顧著玩了，所以你看，不學無術嘛。”

“你也可以相信，女子無才便是德。”

“那請問你是想娶一個缺德的女人還是文盲女人？”

“如果是你，一切標準我都可以放寬。”

“我們，能走多遠？”我收起玩笑的心情，認真地問周亦帆。

“一輩子沒你想的那么長。”

“可我不知道自己需要多長時間才能走出來，如果這個時間很長，你不覺得在我們之間這太不純粹了嗎？”

“你想太多了。”

他拍了拍我的頭，讓我靠著他的肩膀，有輕柔的風吹過，我閉上眼睛，很想好好睡一覺，我用很輕的聲音說著話，與其說是在對他說，倒不如說是在跟自己說。周圍很靜，我聞著他頭上洗發水的味道，幾乎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