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大家都離開學校，葛絲帶著我來到學校后操場。

之前我就介紹過學校的操場。它在學校五棟教學樓后面，里面有籃球場、田徑跑道、足球場、跳遠沙坑等，跑道外還有大階梯，我在考試前常常來這里看書，而學校運動會的時候，全校兩千多人就坐在這里看賽事。

操場西邊是一個小酒坊，可能做黃酒和米酒，我們常常能聞到那邊飄來酒香。操場挨著酒坊的圍墻兩邊分別有一堆學校施工留下的破磚瓦礫，經常有人從這里抄近路回家。

等我和葛絲到操場時，李星已經在那里等著了，另外還有之前我見過的那三個體育生。他們就是此前幫著李星逼著我進女廁的那三個人。

李星及其煩躁不安，他見我走過來，撩起袖口就沖我跑來，像是一頭公?？匆娨粔K紅布那樣。

我見狀，心想不妙，趕緊轉身要跑，另外三個體育生見了，一起沖過來，扯住我的袖子，不讓我動彈。

李星十分氣惱，他瞪著兩眼來到我面前。

“臭小子！你干的好事！”

他大聲吼著，對著我左右開弓，“啪啪”兩聲，用力扇了我兩個嘴巴。

我直覺天旋地轉，臉上熱辣辣地疼。體育生松開拽著我的手，把我整個人重重摔在水泥地上，“咚”的一聲，我甚至聽見了自己骨頭散架的聲音。

我的臉上馬上腫了起來。嘴角被打破了，粘乎乎的血淌了出來，我的腦袋嗡嗡作響。

李星和體育生撒開手腳，對我拳打腳踢。開始時，我的肚子上挨了一腳，疼得不由自主地縮起身子，痛意剛占據渾身，頭上馬上又挨上第二腳。

我痛得忍不住“啊啊……”喊著，在地上翻滾掙扎，但沒有別的人聽見。放了暑假的學校，基本上沒有人能到操場溜達。

葛絲在一旁冷冷地看著這一幕。

李星邊用腳踢我，邊狠狠地咒罵：

“臭小子，我讓你威風！我讓你牛！……”

從來沒有被人那么狠地揍過，而且他們都是練體育的。我痛得眼淚都流了出來，腦子開始迷糊起來，最后竟然邊用手護著腦袋邊“嗚嗚”哭起來。其中有一腳踢中我的嗓子，我立刻喊不出聲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已經掙扎得沒有力氣，他們才停下手腳。

我躺在地上捂著腦袋抽泣，葛絲走到我面前，蹲下身子看我。

“你知不知道，從來沒有人敢對我說要我做什么！”他說。

我躺著，耳朵嗡嗡直響，但能聽清他說什么。

“你要明白，你只是個沒爹沒媽的臭小子，不要想超越我！你記住——我永遠都是最優秀的！”

他說完，站起身來，對李星做個手勢，指了指學校圍墻外的酒坊。

李星點點頭，來到我面前，在我肚子上再踢一腳。

“臭小子！看你那德行！”

我的肚子痛得發麻，只是蜷著身子，不能動彈。

李星領著體育生，一人拽著我的一只手腳，將我扛起。他們將我抬過圍墻，來到酒坊邊。那里有個開著蓋的大坑，是酒坊專門堆放酒糟的。

他們抬著我來到坑前，我聞到濃濃的酒酸味。

他們齊聲喊著：一、二、三！晃動著將我丟進大坑?！斑恕钡匾宦?，我陷進粘稠的酒糟里，身體往下沉去。就好像陷進一個泥潭里。

他們在外面嘿嘿地笑，李星說：“你考了全班第三！恭喜你！請你在里面喝點酒！我們就先回家了，不用送我們了！慢慢享受！喝夠了就會有人撈你出來的！”

他們哈哈大笑，轉身揚長而去。

這個坑很深，酒糟紛紛涌向我的嘴巴、我的鼻孔，我被嗆了好幾口；我拼命地抓坑壁，但是壁很滑，絲毫沒有什么能讓我抓?。晃移疵艉?，但嗓子被踢傷，只能發出如同板鴨般“絲絲”的啞聲。

很快，我就沒力氣了。主要是掙扎得累了，而且渾身是傷，另外，我被灌醉了。

我從沒喝過酒，這次卻接連著嗆進幾大口酒糟，我馬上覺得思維模糊，頭腦發脹，渾身燥熱不堪，手腳越來越沉，再也動不了。

我不再掙扎，身體浮在酒糟上，腦袋倚著墻，鼻孔正好能露水面呼吸。

我很快醉得昏迷過去。

過了很久很久，我聽見“咣”的一聲，有人把大坑的蓋子給合上了。我趕緊睜開眼睛，但是周圍靜悄悄的，只能聽見坑外的蛙鳴。

天已經很黑了，酒坊的工人肯定沒有注意到坑里躺著一個人——我想。

我死定了——我想。

我無力地閉上了眼睛，再次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