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外公書柜上取下那本日記本，捧著它來到餐桌前坐下，將日記本遞給爺爺。

爺爺接過日記本，直接翻到帶血漬的那一頁。外公沒有說話，兀自吃飯。

我期盼地看著爺爺，只想他馬上告訴我日記本里記著的一切。

而爺爺不慌不忙的，站起身來，回屋取了一張白紙出來，遞給我。我看上面，是一本古書的封面復印件，寫著三個我不認得的古字。

“這是《青囊經》，為我們孫家祖傳醫書，”爺爺說，“要說你爸的日記，必須要從本書開始談起?！肚嗄摇防镉涊d的是我們孫家祖先孫否泰的學醫、從醫經歷，相傳他曾是華佗的弟子。

“多少年來，家族里一直信奉著家訓：不論到哪里，不能提祖上與華佗神醫的師徒關系，也不能將《青囊》公示與眾。我們世世代代孫家人都從事中醫，每一代人都將自己的從醫心得添入《青囊》。到我父親這一輩，《青囊》內容已經從最初薄薄10頁發展到如今120多頁，另有附經3000頁。

“家訓到了我這代被打破。正值日本侵華、軍閥割據，四處戰亂，我從小隨父親漂游東北三省，一心醫治傷者。而死傷無數，我與父親單憑四手難救萬人。時間漸長，我萌生要教人以醫術的想法。

“父親極力反對我的想法，說千年家訓豈能隨意打壞？我執意要開醫堂，父親將我逐出東北。臨走將《青囊》以及附經贈與我，我不接受，但父親執意如此。原來家訓規定——‘經不離子’。我一再不受，父親大聲怒斥，逐我出門。我捧《青囊》，來到江南。我走以后，父親憂慮成疾，郁郁而亡。此乃我之大不孝！……”

說到這里，爺爺臉上黯然失色，外公緘默不語。我看看爺爺臉上，眼眶已經濕潤。我低頭不語。

“而后，我邊潛心研究《青囊》，邊開醫堂，招徒弟，接傷者，那時間成為我這輩子最愜意的時光。

“好景不常，醫堂受戰火牽連，不斷有人上門鬧事，之后醫堂竟然毀于一炬之火。我甚是心痛！我思考，這戰亂年代，即便有心造福于大眾，亦不得實現，乃是國家之不幸。我申請入黨，參與斗爭，成為一名軍醫，直至新中國成立。

“建國后，黨為我提供研究條件，專門建造實驗室于我科研，直至如今。50年來，我最大的科研成就為‘烈蒙’的發現和提取。黨建議我將成果公眾于世，因我發現‘烈蒙’與人利弊具甚，所以申請地下實驗室，決心為人民大眾研制出絕世良藥。

“你爸孫哲的這本日記記于1984年4月。因為《青囊》所載：‘神農有烈蒙’，我與他秘密隨‘野人’考察團深入神農架，寄希望能有所獲。

“幾天下來，我與孫哲毫無所獲，僅僅是多發現幾種未知藥材。因為這些藥材與‘烈蒙’不無關系，所以此行也算不枉。

“沒想到我們決定離開的前一天，你爸孫哲隨向導行至下谷坪，偶見‘山神’古榕，發現樹脂發紅，實乃奇觀。孫哲提取樹脂回基地，誰想到，這一舉動遭致殺身大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