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帶著那本書,在森林里狂奔。當我再次看到自己走過留下的腳印時,不得不承認自己真的迷路了。這是那么茂盛的一片森林,眼光掃到之處,除了綠色還是綠色,濕熱的地氣緩緩地冒起,將我的眼神熏得漸漸迷離。我一再樹化,站得高才能望得遠。樹化對我來說有莫大的好處,我明顯感到體內有源源不斷的能量在產生,讓我擁有用之不竭的力量。這很好解釋,身上長出來的每一片葉子和綠色的皮膚都在吸收太陽能產生能量和淀粉補充我體內的消耗,我的身體已經是個效率極高的能量加工廠,不斷進行光合作用。樹化的我不需要進食,永遠不知疲憊。一句話,我在吃太陽。另外,堅硬的樹皮時刻保護著我的身體,毒蛇猛獸看見我就逃之夭夭,絲毫沒有進犯的意思。
然而,就算從樹林里冒出頭,擁有最好的視野,我看到的仍然是茫茫林海,毫無出路。
我不由得著急起來,同樣的洼地我已經路過三次,除了縱橫交錯的榕樹、枝繁葉茂的灌木,我什么都沒有找到。這里是什么地方?竟然有如此茂盛的森林。
我下意識地放松自己,盡力抽走體內活躍的烈蒙,讓自己回復到常態。我不能一直持續樹化狀態,我記得葛斯那種無助的眼神,我相信那時的他已經完全失去了自我,他的所有行動都是由孫哲在操控。烈蒙的力量如此巨大,泯滅人性也是必然的結果。
當我漸漸縮小,離地面越來越近時,頭腦不禁一陣暈眩,我這才意識到,樹化狀態和常態的我都是正常的,難以抑制的頭暈只出現在回復常態的階段。那感覺就仿佛貧血一般,我雙腳無力,禁不住跌坐在地上,抱著頭半天才緩過勁來。
這時候,縮小的我發現了高高在上時發現不了的東西。就在我的正前方,我看到一棵碩大的榕樹,一人多高的樹干上,赫然畫著一個三角形的標識。我站起身,上前仔細端詳這個符號。這分明是什么人匆匆忙忙地刻上去的,印跡很深,因為年數久遠,表面新生的樹皮不斷堆生,掩蓋了原本應該露出來的木質。
我的心里不禁萌生一陣興奮。這記號分明表示這地方不止我一個人來過,前人也曾誤入過這里,他一定在路上標下許多這樣的記號。我精神抖擻,淡定下來,朝著前方行進。
一個、兩個、三個……果然不出我所料,記號一個接著一個地出現在我眼里,我饒有信心地尋覓著,這一點不難,那個前輩留下的每一個印跡都在最明顯的地方。然而,隨著前進,我發現森林越來越茂盛,地上的野草荊棘越來越多,時不時的冒出一些我從未見過的蛇蟲鳥獸,它們就算見到我也不跑,只是遠遠地看著,也許它們從來沒有見過我這樣的生物。
我意識到自己越來越在接近蠻荒之地,這對勁嗎?那個前輩最后跑到哪里去了?他不會死在野獸嘴里了吧?我想著,心不禁懸了起來。再這么走下去,我找到的或者是出口,或者是他的骸骨,誰知道呢?這里野獸那么多,也許連骨頭也找不到了吧。
天正悶熱,我走得口干舌燥,正在難當時,我漸漸聽到泉水叮咚的聲音,心里不禁大喜,那應該是附近一條小溪發出的,我撥開荊棘草葉,尋著水聲而去,果然發現了那條溪水。我俯身取水解渴,天氣太熱,光飲水我覺得不為甚爽,干脆將書留在岸邊,自己縱身躍入水里。
清涼純凈的泉水漫過我頭頂,涼爽瞬間將我包裹。我閉上眼睛憋著氣,抱著雙腳在清澈得如同礦泉水的溪水里漂浮。陽光被清水隔離于水面之外,我睜開眼睛,看見眼前的清水里一切都清晰可見。一旁的水草隨波擺動,輕撫我的臉龐,小魚小蝦從我眼前經過,這水里沒有任何雜質,我看見溪底那圓圓小小的鵝卵石時而隨著水流挪動。我沉醉與這涼爽和清澈中,忘記了一切煩惱。這種感覺真好。
突然,邪惡的黑暗遮住了我的頭頂,水流變得湍急起來,我回頭看,猛地看見一只黑洞洞的大嘴,慢慢地向我吞來,所有水都被吸進這只大嘴里,魚蝦紛紛隨之被卷了進去。我嚇了一大跳,拼命逆水往前撲騰,雙腳觸底,趕緊站起身來。
咚的一聲,我的腦袋感到了劇烈的疼痛,差點讓我暈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