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吃一驚,霎那間頭皮發麻,緩過神來時,雙手已經不自覺地舉了起來。
眼下,我面對的是四個粗壯結實的漢子,他們身披麻衣,頭戴鐵盔,用尖銳的長矛頂著我,滿臉的警惕,看起來像極了古代沖鋒陷陣的兵卒,只是,他們細皮嫩肉,根本不像是那種久經沙場的戰士。
透過這些奇怪漢子的肩膀,我看見不遠處一道寬闊高大的綠籬,將腳下的石子灘從東到西牢牢圍住。那是完全由我從未見過的植物構成的,宛如深海的水草那樣丫丫叉叉地豎立生長。正在我留意綠籬的時候,士兵們利索地取來繩索將我雙手反背地捆綁起來,其中的一名士兵從麻衣中取出一根長針,走上前猛地扎我胳膊,然后將我的血放于嘴里細細品嘗。隨后,他拿起脖子上掛著的牛角,沖著身后“嗚嗚……”地吹了起來。
不下三聲,綠籬當中間突然裂開一道口子,一對人馬仿佛是從草叢里憑空出現一般沖了出來。騎在最前的一員大將,豹頭環眼,滿嘴絡腮,揮舞著一把鑄金大戟,威風凜凜。他的身后,跟隨著十來騎彪騎,個個體型健碩,遠遠看來仿佛同一個人一般。
騎士們來到我近前,令我詫異的是,他們連同舉著長矛的步兵們,都長得一模一樣,只是那領頭的將軍不論穿著還是神態,顯得與眾不同。那情形,讓我產生一種錯覺——是不是這些人都是照著他的樣子復制出來的?
看到將軍來到,軍士撤開長矛,讓出路子。將軍上下打量我一番,厲聲喝道:“汝為何許人?”
聽著味兒怪怪的,瞧這裝束,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他們是什么人。沒等我開口說話,一旁的小卒先回答道:“將軍明鑒,吾等于此處捉得賊人,其血味甘,疑其乃為山熊奸細!”
“從何而來?”
“未曾得知。時有巨木自天渠而墜,落青龍淵內而消亡,隨后便得此人!聽聞主公新諭,但凡可疑之人,凌遲即可處死,吾等全聽將軍令下!”
將軍勒馬沉思良久,說道:“巨木化人當是汝等誤判;我亦曾閱《回天書》,上載:凡天渠落墜之物,非常也……今當押此人于宮,聽候主公發落才是!”
“諾!”
聽著他們說的話,我稀里糊涂。這是什么地方?為什么他們要這樣說話?他們是誰?我想問他們,但是聽了他們的話,無形中我無所適從,連怎么開口問話都快忘了。
我想植化,暗暗地用力,但令我意外的是,體內的烈蒙微若游絲,怎么也找不到那種膨脹有力的感覺。我暗想,難道又是孫哲在有意操縱?應該不是,因為這是一種截然不同的感覺,就算是被孫哲操控,也能感覺到烈蒙的存在。而今,體內的烈蒙仿佛正在一點點消失,好像正在被什么東西一點點吞噬一樣。
“賊人,速行!”剛才捆綁我的軍士們用力推我一把,我提防不住,猛地一個趔趄。我對他們怒目而視,他們仿佛并未看在眼里,而是將捆著我的繩索交給一名騎兵,隨著一聲馬蹄,所有人都往回走。我就像一頭被牽的牛,不得不跟著跑。我順勢仰頭望望天空,那遙不可及天空,仍然奇怪地涌動暗黃色的光,就好像火山熔巖一般。我暗自叫苦,這是個什么世界?我的烈蒙到底怎么了?
跑到綠籬處,方才打開豁口的地方再次自動出現一個裂口,大小正好可以容納人馬通過。我就這樣被他們牽著入內,回頭看,原來這綠籬后面立著的是一道由鋼鐵鑄成的墻壁,只留了一個裂口供人出入。
走進綠籬內,整個世界突然豁然開朗,我驚奇地看到,一群扎著髻頭、身穿小褂的黃毛小兒嬉笑著從我身邊經過,他們邊跑邊唱著什么童謠,我仔細聽,清楚地聽到:“天渠送我來,我當行光輝;青龍出綠水,山熊無可畏;四圣難辨有善惡,回天易怒無輪回……”
小孩們這樣跑著,撞到了行走的軍士,我以為肯定會惹來軍士的打罵,沒想到軍士們趕緊伸手扶住他們,對他們笑笑。小孩看見行在最前頭的將軍,畢恭畢敬地鞠了個躬,齊聲說道:“無畏將軍,諸安!”
將軍對他們點頭而笑,小孩子歡笑著跑開。我看看那將軍,看來他在百姓當中擁有很高的威望嘛。
隊伍繼續前行,我一排排青屋瓦舍整齊排列,大小樓房此起彼伏,清一色都是那種木質結構的紅轉綠瓦,而且總體看去規劃得非常緊湊合理,我不懂建筑,但是行走在這些如同桐鄉烏鎮、西塘南潯一般的古鎮上,感覺還是非常好的;街上人來人往,一個個穿戴都是古代裝束,也有好多如花似玉的女孩,穿著艷麗光彩的綢緞,乍一眼看去倒也是有塑型加工的,就好像經典的旗袍一般;街上有大大小小的店鋪,干凈整潔,一輛輛馬車往來穿梭,過往的人們都用詫異的眼神看我,看見我就遠遠躲開。霎那間,我仿佛懷疑自己是否進錯了時光隧道,來到了古時的什么年代?
穿大街,過牌樓,正當我忙著觀瞧周圍事物時,“嗚嗚……”的幾聲號角響起,一座高大無比的城門打開,兩旁威武雄壯的士兵齊聲吶喊,接著是“咚咚……”的鼓聲大作,我被領著走進一座城門,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巍然佇立于我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