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習很緊張，每個老師都會抓住任何可以利用的時間。每天晚上回來的時候，趙靜都要抱怨：“這樣學習我可真的受不了，每天晚上四節課，老師都要上到飽和，我撐不住了。”馮珍倒沒有覺得那么辛苦，她心里只是著急，總覺得有很多東西都要復習，每天的學習時間根本不夠。

緊張了十幾天，考試了。因為是升級考試，大家都不敢大意。戰戰兢兢的考了幾天，就只等放假了。這次大家都是回家心切，招呼都顧不得打，忙完了就走。等馮珍從灶上回來的時候，寢室里就只剩張薇姐了。

張薇姐說：“灶上怎么說？高三補課的時候你還用不用來？”

馮珍說：“廚師長說我就不來了，到時候只有高三，人不多，灶上的職工忙得過來，張薇姐，暑假你打算干什么？”

“回去再看。”張薇姐說，“我不想在家里呆，出門進門就看見老爸老媽，心里不好受。我打算托人給我在城里找個什么工作，利用暑假鍛煉一下。你呢？怎么辦？”

“我也這么想。”馮珍說，神情有些黯然，“不知道開學后我還能不能繼續在灶上呆，我想利用暑假到外邊掙些錢，能掙多少掙多少，總比呆在家里一分錢收入沒有的好。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活。”

“到時候看情況，如果沒有什么好活兒，你說一聲，我看我的親戚能不能幫上忙，她們有的開著店鋪，也有開飯店的，可能就是苦點兒。你要是愿意，我讓我媽問一下，咱們倆都去。”張薇姐說。

馮珍很高興，兩人互留了電話號碼，說了一陣兒話。或許將近兩個月都見不著面了，兩人都有些不舍。

回到家，爸已經把地里活兒做完了，玉米是隔壁趙嬸幫忙種的。糧食也曬干了，十畝多地，一共打了三十多袋子。爸說：“留十袋子就夠吃了，剩下的抽空糶了，下學期要花錢也就有了。”

馮珍說：“暫時先別糶，爸，等用的時候再說。月初學校已經收了書費，雜費老師說不用交。又不用伙食費，花不了多少錢。”

“你老師是好人，”爸說，“等將來你有出息了，不要忘記人家。下學期開學的時候，你買些東西到老師那里坐一坐，人家給咱幫了這么大的忙，總得感謝人家。”

馮珍說知道了。看來爸的精神狀態好多了，不像以前那樣老是噙著煙袋坐著發呆。沉默一下，馮珍說：“爸，我想到城里去打工，多少掙些錢，主要是想見見世面。”

爸磕磕煙灰，說：“我也正準備跟你說這事。春里出不去，一直到現在，爸一分錢都沒有掙。現在你放假了，就呆在家里，把門看好。干到收秋，爸在外邊好歹可以干五十多天。你在家里還可以看看書，寫寫字。”

馮珍想了一下，說：“爸，還是我出去吧，讓蓮蓮姐在外邊給我找個活兒。家里還有這么多地要鋤，還有牛，我可能做不過來。”其實她想說的是，爸的身體也老是不舒服，割麥的時候，好幾次說頭暈，胸悶，過一陣就好了。收麥時太緊張，沒有辦法，現在家里又不急著用錢，就讓爸好好在家歇一歇。自己出去能掙多少掙多少。

和爸爭執了好一會兒，爸只好同意讓她去。當天晚上，馮珍就到蓮蓮姐家，問了淑葉姨蓮蓮姐的電話，說了讓幫忙找活的事。淑葉姨說：“通知書還沒有領呢，怎么就要去干活兒？等成績下來了，心里也就不操心了。”

馮珍笑著說：“考好考壞就那么回事了，等開學了再看也行。高中和小學、初中不一樣，不發通知書，成績都是老師告訴呢。”

淑葉姨笑著說：“你看姨沒有念過多少書，連著都不知道。你就不用打了，晚上等她下班了，我給她說一聲，找到活兒了姨就告訴你。”

回到家，爸說：“可能不行，你淑葉姨這個人說得好，做事不行。你讓她給蓮蓮打電話，她可能還怕你去了拖累蓮蓮。要么你給打電話說一聲，也別勉強，能找到就找，找不倒也不要緊。”

馮珍考慮這樣恐怕不好，擔心淑葉姨犯病。等了一天，不見淑葉姨說給打電話了沒有，心里著急，就到村上給蓮蓮姐打了電話。那邊蓮蓮姐好像剛睡醒，說：“誰呀！什么事？”

“姐，我是馮珍。”馮珍趕忙說，心里經莫名其妙的緊張起來，說：“姐，現在忙著沒有？過年怎么也沒有回來？”

“噢！是珍珍！”電話里的聲音一下子清晰起來：“嗨！過年那幾天生意好，老伴不放假，沒能回去。怎么樣？考試了沒有？成績怎么樣？”

“成績還沒出來呢！”馮珍說，“現在放暑假了，我在家也沒有事，你能不能幫忙給我找個什么活兒，我想出去逛一逛。”

“這事好辦！”蓮蓮姐痛快地說，“你什么時候過來，我到車站接你。先到我這里來，活兒慢慢找。這里活兒很多，只要能下苦。”

“下苦我沒問題。”馮珍連忙說，“只要能有活兒就行。”

“那你什么時候來？”

“我想越快越好。”

“那好，明天吧。正好明天我休假。到車站你就等著，不見不散。”

回家給爸說了，爸說：“不管找什么活兒，飯一定要吃飽，手腳放勤快，人家老板也高興，也把你蓮蓮姐的人能擱住。下班了就好好休息，別到太遠的地方去。出門要多個心眼。”

馮珍一邊聽爸說，一邊簡單的收拾了東西。對了，既然蓮蓮姐能找到活兒，就不用麻煩張薇姐了。馮珍說：“爸，過幾天要是有同學給我打電話，你就說我已經找到活兒了，讓她別擔心。”

第二天一大早，爸就送她到大路上，說：“去了一定要好好干，常給家里打電話，就打到你趙叔家。如果實在干不成，你就早早回來，好好復習。”

上了車，馮珍望著漸漸遠去的爸，想著將要去的城里，心里有些難過，又有些緊張，不知道蓮蓮姐會給她找個什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