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過去,殿外秋風蕭瑟,落葉飄絮,此景映襯下,宮婢太監們急色奔走,宮內殿外幾人唏噓不已。
太子前夜突發病癥,通體燙燒,一直昏迷不醒,太醫診斷后神色異常,后私下與皇上告知原來是中了輕毒,皇上當下問罪朱翎宮所有一干人等,眾人惶恐跪下,請求明察。
延兒立于殿下正前,未有懼色,直言道:
“若皇上稍有懷疑,便知顯然不是朱翎宮人所為,延兒自知伺候太子的宮婢奴才,均是娘娘親自挑選派遣,宮中經歷多年無差錯,太子乃是國之曙望,若是朱翎宮人意害太子,那也絕不會冒險留下,連累宮內眾人等皇上定罪?!?/p>
皇上怒氣未消,聽得延兒一番直言,怒火更甚,眼里所有怨憤便注視著她。
“是嗎?……大膽宮婢!你既言其余人等無謀害太子之意,那你呢?”
延兒不知皇上何意如此厭憎她,指罪于她,雖有不甘但小心猜測,后跪下恭聲辯解道:
“延兒更無此意!如果皇上執意認為,您在殿內定罪的時候,恐怕真正的兇手會得意忘形……恕延兒冒犯直言。”
皇上睨視下面,心中怒火難平,但沉默一會兒,斟酌起她說的字字句句。
“皇上大可不必顧我,但太子如今之毒,雖為慢性,不及命氣,若不及時逼毒,日后便成癡呆,難為常人……”
“你知道太子中什么毒?”
“皇上明鑒,延兒自小識毒,太子中毒之相看似輕緩之癥,細摸全身滾燙裹體,但觸及手心腳掌之間又是冷至冰心,忽冷忽熱之癥最易使人神志不清,危及神經。此毒……無人能解,御醫束手無策毋須牽連?!?/p>
“你好大膽子,現此時刻還為外人求情,朕如何做還用你教?……皇兒的毒若不能解散,朕便將相關人等一并處決。你——若是能解了此毒,朕可以赦免眾人?!?/p>
“……”
延兒看看身邊伏跪的眾人,個個顫泣難捺,她無奈,又看向高高在上的皇上,他一言便可隨意奪人性命,也能威脅他人。想到大將軍的冤罪之名,和蒙王爺不能抗拒的賜婚之事,現如今深處此境,也是讓人難抉擇。
延兒踏出殿外,撫上額頭,香汗擦落,地上濕潤小片。望了望悶色陰空,似終能偷閑休息了片刻,隨后又大步回殿,參與進著急緊張的氛圍中。
“岑香,太子殿下醒了嗎?身上還燙嗎?”
“延兒姐姐,昨晚您勞累一晚,太子情況稍稍有些起色,就是還未蘇醒,要不您先休息一會兒?”
“不用,昨夜有打會兒旽,既然太子已轉危為安,你們別著急沒用的,下去準備些膳點,給倆位姑姑先飽腹,晚點太子醒來肯定餓極了?!?/p>
“是,我和阿水先去準備?!?/p>
延兒的左右宮婢先行出去,殿內的人聽了她的話稍稍安心下來,便如往常一樣去做好自己的分內事。
至深夜,守在太子床前的延兒聽得嬰兒啼哭,懵然醒來,卻看見皇上立于身旁,無視她的注意,皇上抱著太子正心情滿懷地笑逗輕晃,那神情百感交集。
延兒被這一幕觸到淚盈,自己運盡內力消散毒性,恐怕以后再使不了武力,即使這樣,對多日來相處的太子,雖總是擾她清夢,突然恍覺這孩子以后一定會回報她吧。